“哦?”丁浩又转回身来:“你也有人证?是哪个?”
“俺大哥高大,俺大哥可以为俺作证,喏,就是秤粮种的那个。”
丁浩一扭头,坐在大簸箕旁边的那个汉子果然与高二有七分相似,只是身材瘦削、尖嘴猴腮,实在看不出高大在哪儿。
一见丁浩看他,高大把脖子一梗,理直气壮地说道:“昂,丁管事,俺可以给俺兄弟做证,刚才俺可没看见董家小娘子站他前边。”
丁浩心中已经全明白了,他看看高大,又看看高二,啼笑皆非地问道:“高二啊,令堂莫非是令尊表姐?”
高二奇道:“咦,你怎么知道?”
“我……”
丁浩咽了口唾沫,干笑道:“随便猜猜。高二啊,你亲哥哥管着分发粮种,他说的话能做的了数么?我告诉你,就算举告到官府的案子,你这样的至亲做的证词都是不管用的。后面的诸位乡亲,劳烦大家做个人证,不知方才董家娘子和高二,哪个是站在前面的?”
高大高二,本是村里的一对泼皮,那些站在后面的庄稼汉自知丁家的粮种他们是分不到了,要他们帮着高二说假话固然不肯,可要他们帮着罗冬儿,得罪这对泼皮,他们也不免犹豫。
丁浩问了两遍,罗冬儿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那些佃户,可那些人都移开了目光,没一个肯帮她做证的,一旁刘老汉气得连连跺脚,局促不安地直向罗冬儿道歉。什么公义,在他们心里,帮亲不帮理是很正常的,既然和双方都没啥关系,哪有随便得罪人的道理。
丁浩问了两遍,见那些佃户都装聋作哑,便轻轻一笑,说道:“好,没人看见是吧?成,那本管事就来自己决断。把剩下的粮种秤秤份量,登记画押,都给董家娘子吧。”
高二听了又叫起了撞天屈:“丁管事,她有人证,俺也有人证啊,亲大哥怎么就不能做证人了,俺不服!
丁浩笑嘻嘻地道:“如今我还不需要你服。既然你们都有人证,这粮种归谁,那就我说了算!”
“凭甚么?”
“就凭我是管事!”
丁浩把袖子一拂,冷声说道:“猪儿,帮着董家娘子把粮种盛起来。大家伙儿收拾收拾,早点回去歇了吧。”
“你……”高二大怒,可他敢嘲讽刘老汉,对丁浩却不敢那么放肆,只得咽下一口恶气,眼巴巴地看着臊猪儿把簸箕里剩下的粮种都装进了罗冬儿的口袋。
“丁管事,真谢……谢谢你了……”罗冬儿扑闪着一对大眼睛,感激地对丁浩说。
“谢啥,天色将晚,你快回去吧。”
“嗳!”罗冬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待秤完了重量,画了押,便背起粮袋往回走,那高二依依不舍,抹抹拾拾地跟在她后面。
丁浩见了觉得有些不妥,这高二本是村里的一个泼皮,他不敢跟自己叫板,未必便不敢强抢罗冬儿的粮种,罗冬儿是个自小受气的女子,性情懦弱,嫁过门不到半年,她那小她几岁的病丈夫便一命呜呼,听说因此她极不受婆婆待见,平日里非打即骂,这要是粮种被抢,回家必然又是一番责罚。
想到这里,丁浩对臊猪儿嘱咐几句,便快步追了上去:“董家娘子,且慢走……”
罗冬儿回头见丁浩追来,不解地道:“丁管事,怎么了?”
“没啥,粮种已经发完了,左右无事,我帮你把粮种送回去吧。”
丁浩不由分说,从她肩上接过那沉甸甸的大半口袋粮种搭在自己肩上,拇指向后一挑,小声笑道:“那个高二跟着你走呢,我怕那混球起了坏心,还是帮你送回家好些。”
“喔……”,粮袋已被抢走,罗冬儿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地跟在丁浩后面,不好意思地回头一看,那高二已恨恨地站住了脚步。
罗冬儿忙快步跟上,很是过意不去地道:“丁管事,还是奴家自己背着吧,你把粮种断给了奴家,奴家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
丁浩扭头看看她那不堪一握的小蛮腰,风摆柳枝似的苗条身段,笑道:“算了吧,这点东西我还背得起,快走吧。”
罗冬儿挽了挽鬓边的发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跟在他的背后。
“董家娘子,你家里就你跟婆婆两口人吧?十二亩地……种得过来吗?”
“还成”,罗冬儿怯生生地答道:“婆婆娘家的壮劳力不少,五个兄长、三个兄弟,如今都有一大家子人,婆婆家的大哥还有一头牛,农忙的时候大家伙儿过来帮衬一下,这种地、收割的事也就忙完了。”
“话是那么说,毕竟各自分家另过,除虫锄草,打粮下种这些活,可也真够你累的了。”
“那有啥,”罗冬儿抿嘴一笑:“庄户人家,一辈子不就是跟地打交道么,我倒不觉得辛苦,只盼能多种几亩地,家里能好过一些。”
“其实……你的女红手艺出了名的好,丁家的针娘月例钱可不少,你咋不去丁家做活呢,总比下地轻闲啊。”
“婆婆不允的。”罗冬儿掠掠发丝,有些不自在地道:“以前李大娘找过我的,可婆婆说……嗯……妇道人家独自支撑门户,抛头露面不太……”
罗冬儿吞吞吐吐,丁浩却已听得明白,想不到这董家老婆子家教颇严。
罗冬儿说到这儿,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奴家是外村嫁过来的媳妇,男人又不在了,平时出门,就总受人欺负。有点什么风言风语传回家里,婆婆又要责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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