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爽的何梅子显然没有听进去,敷衍地转身打量着三娥屋里的陈设,倒是何栓子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三娥从柜子里取了两张十元钱递给栓子,“穷家富路,拿着吧,你俩出门在外的自己别受屈。”
何梅子凌厉地转过目光,一把夺过钱塞回三娥手里,“这个可用不着,我们的生活自然有组织照料安排的,革命战士哪能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呢,你快把钱收回去!”
三娥看她这生气的模样不是装的,也就只好作罢。送二人出门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嘱咐,“做什么事情都别冲动,千万别干让自己后悔的事……”
见何梅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自己,三娥幽幽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去闯荡吧,去碰壁吧,然后才能认清自己是谁,世界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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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娥,想啥呢?闷闷不乐的,最近没怎么见那个解放军小伙子来看你呢?”住在斜对过的珠花大娘一打探起别人家的八卦就两眼放光,“刚刚那俩孩子是......”
“我以前的同学,大娘你吃过了?”还吃得挺撑吧?三娥腹诽,付春生的确难得过来一次,他功课繁忙,孙团长又器重他,时不时派给他一些课余任务,连寒暑假都没得休息。
珠花大娘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路陪着三娥朝胡同里头走去,似乎忘了她这趟出来的本来目的,“等着啊三娥,俺家你嫂子怀上了,吐得厉害着呢,当初我怀大刚二刚的时候,诶呦那吐得,恨不得肠子都翻过来了。诶呦我这大孙子跟他爹一样能折腾,呵呵...”
“煮了一锅红鸡蛋,给你拿两个去,要不你上俺家坐会儿?”刘珠花挑了帘子往屋里去。
“不用了,大娘,留着给嫂子补身子吧……”三娥听着不是找她去治孕反的,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喜蛋本来是生了娃子才给街坊四邻发的,大刚媳妇这刚怀上就送喜蛋显然是家里人盼子心切都高兴坏了。三娥乐得接受人家好意,从珠花大娘手里接过两颗蛋皮染得通红的鸡蛋来,“二刚还没下学?”
“咳,他那什么上学下学的,这不跟着革委会做了个小骨干。”珠花大娘说着话心里透着自豪。
“这孩子积极进步得很,字又写得漂亮,宣传什么的少不了他。今晚说是又有什么任务,早早就说不回来吃饭了,将来他要是出息了我也就安心了,别像这大刚似的娶了个媳妇进门三年了才有动静,还好俺们家祖上荫护,可算没白等!”她说完又呵呵乐起来,一张嘴合不拢似的。
三娥握着两只喜蛋进了屋,坐在桌边有些百无聊赖。
这年代实在没什么能引起她兴趣的娱乐活动,喜欢看的书市面上又找不到,阅读的习惯都使到了付春生给她淘弄来的中学课本上。这样即便十年之内没法子读大学,起码今后用到知识的时候不至于让人感觉很突兀,她可是个用功的乡下丫头。
另有就是做好吃的,车间里一群跟着三娥蹭吃蹭喝的吃货粉,彼此经常互通有无。若是当时有个微博什么的,估计她也能混个美食博主当当。
可现在她既不想读课本也不想做美食,只随意从抽屉里捡出一根铅笔在红鸡蛋上描画起来。
三娥先给自己来了个卡通版自画像,扎马尾的小姑娘俏皮地做着鬼脸,闭着的眼睛睫毛纤长,睁开的那只占据了半张脸,瞳仁内星光熠熠。一侧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撒娇佯怒,又有些卖萌的意思。
她又在另一只蛋上画了一双会笑的眼睛,乍一看男女莫辨,下面是挺括的鼻和斜勾的嘴角。手上顿了顿,随即她给这些五官配上了一顶帽子,帽檐上端正地涂了一颗红五星。
看着自己被染红的手指,三娥撇了撇嘴,赶忙放下蛋壳画跑去洗手。她甩着手上的水珠转回来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桌上两只靠在一起的卡通画像,她画的是自己和春生。
自己想念付春生了吗?还是刚刚恰好和人提起过他?好像只那么一瞬,三娥就在脑海里做了个惊天动地的大胆决定,她花了三分钟简单收拾了一点必要钱物,然后跑到隔壁去借了石师傅家的自行车。
春生的学校在宽城市东北方向的黎安市,虽说黎安也叫市,但级别要低于宽城市,或者说许多军政要事上头都要接受宽城市的管辖和领导。
三娥曾在宽城市地图上关注过春生学校的位置,两地大概相距30公里,骑自行车快的话大概两个多小时就能到达,打些余量三个小时应该没问题。
也就是三娥立即出发的话,有望在晚上九点前抵达目的地。何况现在没有晚高峰,她真是想骑多快就骑多快!
九点,学校的宿舍应该还没有关门吧?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她人已经在路上了,说走就走的旅行哪能那么周全呢。
前一世三娥也时常跟朋友脚踏车出游,所以车技上她对自己还算有信心,二八大车骑起来也很稳很给力,只用了半个钟头她就出了宽城市区。
两边的房屋渐渐稀疏,大片大片的田地开始铺天盖地映入眼帘,在落霞的余晖里碧浪翻滚,让人心旷神怡。
不过这种美好的心绪并未持续太久,三娥发现自己的目的地方向被这无边无际的玉米田里常用的一段话,如果我们翻过这山崖就能到达,或者选择花三日脚程绕过去,只是这山崖路险、灵兽出没,恐怕凶多吉少……
眼看天色渐暗,三娥咬咬牙将车子推上了田间的陇道,陇道大多颠簸,无法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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