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马匪以前被西北军剿平过,年前五胡联军叩边,他们才又聚起来的。当时杀了一批,又招安了一批,剩下的那些人数只是三三两两,不足以前的半数。他们觉得人少势微,所以抓过路人逼良为匪?可老人、妇人和孩子有啥用?
“俺们也不知,这些马匪也不与俺们说……”那青年汉子摇摇头,想了会儿道,“不过,俺知道,他们其实只要男的!”
“怎么说?”
“那是俺无意间听见的,那晚村里有对走亲的小夫妻来借宿,马匪来接人时说……又有妇人尝、尝鲜了,另一人说,男的单薄些,当劳力指不定几天就死了。再多的……那俩人也没说,把人捞去马背上就走了。”
那青年汉子跪在地上,捂着折断的手腕,低着头。
屋里一时无声,老熊站在那汉子身后,气得蹲下身一把勒了他的脖子,怒道:“你家中也有妇人,怎忍心干此事!”
那青年男子低头痛哭,旁边老汉颤巍巍哭道:“将军,俺们也是被逼的!全村人的性命哪!那些马匪凶残得紧,西北军没来的时候,这附近村子被马匪欺辱怕了,说杀就杀,俺家还有个孩童……实不敢不从啊将军!”
“放你娘的屁!此处离葛州城只三百里,马匪猖獗,你等不会去州城报官?那刺史他敢不管,大将军宰了他!”
“可不敢报官、可不敢报官哪!”老汉连连摆手,面有惊恐神色,“那些马匪,在附近有瞭望哨,村子里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哪个村子,来了几个人,他们都知道!夜里来领,他们来几个人,咱们就得交几个人,从来人数没差过半个!若敢藏起一个来,这、这全村人的性命……若敢报官,指不定俺们人还没回来,村中妇人孩子已遭了马匪毒手了!”
鲁大眯了眯眼,“即是说,今夜有六个马匪会来?”
“是,他们每回都是夜里子时来,骑马!俺们村子里一有外人来,夜里家家都关门闭户,大家伙儿听见那村口的马蹄子声都怕。”老汉压低声音道。
屋里一时无声,鲁大又忍不住瞧了暮青一眼,这小子说的,竟全中了!
“那些马匪是哪个寨子的?这附近十三个寨子,哪些寨子里有人,你可知道?”鲁大问。
那老汉竟摇摇头,屋里一灯如豆,照着他那双浑浊的眼,压低的声音夜里听着有些诡气,“将军错了,那些寨子里,没有人!”
没人?
鲁大愣了愣,面色沉了,“方才你还说马匪在附近有瞭望哨,村子里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现在又说寨中没人,你当老子是三岁孩童,好哄?”
他们一路行来,路过七座寨子都没碰到劫道儿的,那些寨子瞧着确实像空寨,但这村子既然有马匪来,附近又有瞭望哨,必定是寨中有人的。
“瞭望哨里有人,可寨子里白日无人!早些年,这附近匪祸重,那些马匪要附近村子每月都往寨中送米粮吃食,年前回来,却没叫俺们再送过。那些来村中借宿的,都说路上没遇着马匪劫道儿,有人不知那些马匪又回来了,还以为寨子里是空的,好奇上去瞧过。都说寨中无人,可晚上那些马匪又会出来,进村的方向瞧着却是从寨子里出来的。俺们附近这几个村子,都传言说、说那些马匪寨子是……”
“是啥?”
老汉跪在昏黄的光线里梭了眼窗外,喉咙里咕嘟一声,挤出俩字来,“鬼寨!”
屋中又静,暮青知道老汉说的是实话,但那只是他的所见所闻,不代表真相。她是不相信鬼寨之说的,方圆五百里,除了村庄和寨子,便是道道纵横的黄砂岩,马匪能住在哪里?只有寨子里!只是他们白天不出来,晚上才现身,行事有些古怪。那些被抓的男子是去做劳力的,马匪在寨中有工事在修?
这些疑问从这村长父子口中是无法得知了,要问只能问马匪。
马匪既然子时来,那他们就在这院中等到子时,抓了人一问便知。
老熊和章同把那父子绑了,堵上嘴看在屋里,六人就这么在屋里等。
等了约莫两个时辰,村口传来马蹄声。
村中虫鸣声都静了,月色照着死寂的村庄,家家户户闭门熄灯,唯见村长家中一盏幽烛,引着那踏踏的马蹄声由远而来。
院门口,一辆马车静静停在老树旁,一匹瘦马不安地踢踏着马蹄,打了个响鼻。
弯窄的村路上,六匹神骏的高头大马在夜色里渐行渐近,到了院门口,六名黑衣人下了马,只听有说话声传来。
“这马车一会儿也拉回去。”
“这瘦马,拉回去白废马草,连他娘的肉都老!拉回去不如宰了!”
“也是,瞧瞧咱们的马!哈哈……”
“咦?”
后头人正笑着,听前头咦了一声,那人在最前头打门,开门的人颇壮实,不是常来开门的那村长的儿子。月色清亮,那人却立在门檐下,一时瞧不清脸。
正是这一愣神儿的工夫,门檐下那人忽然一伸手,提着衣领便把他给扯进了院子!
那马匪也人高马大,竟被拽得一个踉跄,门后忽然闪出两道清瘦人影,伸手齐拽,后头两人也冷不丁被拽进了院儿!最后三人乍惊,有两人去摸腰间的刀,另有一人袖口一扬,似有响箭要射出。院门口停着的那马车帘子忽然掀开,一道寒光射出,正刺那人腕间,血花一炸,那人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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