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极快地将眼前泪水擦了,却又蓦地涌出一层,便又擦了,仔仔细细瞧着那房中场景。
一看,却从脊背到心口皆被寒凉之气填满,凉得她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颜凌……”
她看着那将目光锁在身边大片女子身上的人,眼泪又涌了出来。
是他,没错了,魔息是他的,面容也是他的,那是颜凌没错了,不会认错的。
只是那人并未将立在门外的她注意到,正甚是陶醉地揽过一位未着衣饰的美姬细腰,而后是甚么动作,却是被泪水氤氲了视线,她亦不愿意去看。
梦纨后退数步,撞入终音怀中,被他从背后搂住。
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帮她擦了泪,却发觉那些泪水根本擦不完,便叹了口气,甚么都没说。
她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曾是那样相信他,那些过往,她可以全都不去计较,她能满心皆是那人,那人一笑,似整个魔界都能将漫天猩红散去,都能为之晴朗,他说能伴她一生,她只觉得听见了这世上最美好的句子,她信,她都信。
那人的笑容她每一夜都未曾忘记,那人怀里的香气就算是在梦里都能隐隐由梦境最薄弱之处散出,他说的她皆当做是世上最真的话,她是那么在乎他,此番也已打算好,不论何处都要找到他。
脑中嗡嗡,那沉沉的声音似仍在耳边说着“嗯,每天都与你在一起”。
她是那样深爱他。
“梦纨?”
怀中人化作道紫光飞走,穿过这厚厚金墙,不见了。
终音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眸中亦无甚么怒气,只是幽深得好似两枚墨黑的潭。
他缓缓进了这房间,直到快要走到颜凌跟前,那敞着衣襟的人方注意到他,面上却无意外之色,只有些瞧不真切的疲倦:“是你啊,来玩儿的?”
终音将他瞧了许久,忽笑了:“嗯,你很快活?”
“魔君却是没体会过的?”话落,将身边人的脖颈吻了一吻:“自然快活。”
“你……”终是怒不可遏,指着颜凌骂道:“你这qín_shòu不如的东西!她有多在乎你,你不知道么?!你怎能如此狠心待她?她以为你出了事在无名域等了你数日,为了寻你,身上的魔息都快支撑不住,可你竟在这种地方快活?你有心么?你倒是告诉我,你有心么?!”
颜凌的眼里似有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闪过,嘴角不知是要上扬还是下坠,动了动,却是道:“爱慕魔君你的女子那样多,可你,亦是当着她们的面,同别的人缠绵,魔君又有心么?”站起身,将衣襟拢了拢:“魔界风气素来如此。”
终音冷哼一声:“早知如此,哪怕是将她关起来,当初也不会让她对你死心塌地,也不会让你们相识。”实然眼下他更担忧梦纨的举动,亦不太想与颜凌这般人过多纠缠,当即变作道绿光去了。
待他的气息尽数没了,颜凌才将满脸的无谓神情收了,眉头渐蹙,走至房中窗边将窗户打开来,望着下头一片熙熙攘攘,双唇轻颤。
☆、十三·无名(2)
终音赶到赤鬼湖时,正见着季殊满脸焦急站在门外,见他来了,忙道:“终音殿下,我家殿下这是怎么了?方才她回来时的神情……属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进去看她,你去忙你的便是。”
“可殿下似乎将整间房都给封了起来。”
终音面色一白,却也不言,只是伸手贴在门上感受片刻,眼中有黯然之色:“嗯,封起来了,进不去的。”又望着门,似能看见里面一般,可眼前只有这挡在两人面前的门。看了许久,忽道:“梦纨,你这样,当真值得么?梦纨……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房中毫无动静,他眼圈却有些泛红,贴在门上的手微微屈起,指甲抓在那上面,声音断断续续,又说:“梦纨……你想静一静是么?那我让你静一静,我……每日都会在这里陪你,你别让我太担心了……”说着,忽安静了,呼吸由急促变作了缓和,望向季殊,神情疲惫:“你好生注意着里头的动静,若有甚么不对劲的地方,将这个捏破了,我就会过来。”
语罢,递给他一枚雪白的珠子:“我先去做一件事,待会儿再来。”
季殊瞧着他微红的眼眶,点点头,低声道:“恭送终音殿下。”
绿光停在赤鬼湖的湖面之上,光芒中是终音纤细高挑的身影,回头望了一眼梦纨房外的木栏,见连同那木栏也笼罩了一层浅浅紫光。
他苦笑一瞬,转过头,口中短促念了句咒文,便见胸膛中银华流淌,随手中动作而由胸中抽出把一人半高的长柄刀,笼着层层银云白雾,刀刃寒芒闪动。
他素来是用琴音与魔相斗,也是离开了纯涟之后才自个儿亲手打了这么一把长柄刀,因没甚闲情,又用得少,故名字亦未起。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忽然想试试这刀的威力。
半个时辰后,他于离方才那下城有百里远的一处云端之上,拦到了颜凌。
颜凌正面无表情立在云上,看方向是要回无名域的。见到终音的一瞬,面上却无意外。
“她将自己关起来了,我见不到她,就来见你。”
颜凌点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还手。”
终音却是笑,握着刀的姿态并不威武,竟甚fēng_liú潇洒,说:“我素来啰嗦,可此时却不知要说什么,真奇怪。”话落,双臂一动,刀刃已刺入了颜凌的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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