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谈旁友阿?(谈恋爱啊),谈得好伐啦?”
毛豆皱眉头:“丽丽吾配伐上。(丽丽我配不上)”
茭白奇怪道:“侬噶好看(你那么好看),帅哥一只(帅哥一枚),老早(以前)延安中学较拐(很多)小姑娘欢喜侬额,哪能(怎么)就配伐上丽丽了?”
毛豆吃一口饭,答一句:“屋里厢么房子(家里没房子),伐要耽误宁噶小姑娘(不要耽误人家小姑娘)。”
茭白又问:“个么(那么)现在兄弟帮侬,工资高了,外环出个首付,贷款还还可以的。”
毛豆讲:“侬相亲节目看多了,拉郎配啊?”
茭白又讲:“侬哪能伐问吾为撒么女旁友?(你为啥不问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毛豆讲:“关吾屁事体,老板额私事吾伐问,饭碗管好要紧!”
第四章情书
茭白在办公室里踱步,透过玻璃窗,瞄几眼外面的毛豆。
他想,噶西度年数没见(那么多年没见),这个人哪能(怎么)还是噶(那么)好看、颓、好白相(有意思好玩),囥了里厢额衣裳还是会有洞(藏在里面的衣服还是有洞)。
十年浮光掠影,倒退回去,18岁的茭白在宿舍楼梯口神神秘秘拉牢毛豆。
“毛豆子!”他低声讲,“侬结棍!(你厉害)!”茭白经常打篮球,人也拉得长,操场上跑回来,一身臭汗。
毛豆刚汰好浴(洗完澡),香喷喷立在那里,端了一只面盆,里面毛巾湿哒哒,毛豆的头发也湿哒哒,看了茭白心里厢泛了潮气,像黄梅天一样,又闷又热,要长霉菌。
“撒事体啦?(什么事啦?)回寝室讲,立了外头组撒?(站在外面干嘛?)”毛豆心里坦荡荡,觉着茭白怪里怪气。
“伐好进去讲,里厢还有两额宁了海。”(不能进去说,里面还有两个人。)茭白卖关子。
“个么侬讲呀。”(那么你说呀。)毛豆讲。
茭白从斜跨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毛豆,说:“一道打篮球额糍饭糕,侬认得额,就是隔壁化学班额学霸,被xx大学提前收特额个宁(被xx大学提前录取的那个),要西快来(要死了),伊今朝特吾讲(他今天跟我说),叫吾无论如何这封信带给你。”
毛豆想起来,糍饭糕,因为每天早上早饭要吃一块糍饭糕,故而得名。跟茭白一道打篮球认识的,茭白又带了毛豆一道食堂吃晚饭,大家就认得了。糍饭糕是个考霸,竞赛之王,内向,吃饭伐响额(吃饭不说话的)。
“撒么子啦?考霸秘籍啊?”(什么东西啦,考霸秘籍啊?)
“伐是!侬猜!”茭白吊胃口,存心伐讲。
“搞莱,拿得来吾看!”毛豆湿哒哒的手伸过去,把信拿好。
毛豆站在楼梯口看信,茭白看毛豆。
洋洋洒洒一千多个字,钢笔写的,字迹端正,又熟悉,侪是一些生活片段流水账,充斥着发春少年的无病呻吟,毛豆朝茭白白了一眼,低头跳过三段,直接看最后,终于看懂了。
最后一行七个字,连成一串,像一声春雷,轰到毛豆头上,乃毛豆轰闷特(把毛豆轰闷掉了)。
上面写:俊杰,喜欢你,等我。
毛豆面孔煞白,把信装好,扔回给茭白,讲了一句:“笋头伐要装了宁噶身上,侬额字,以为写端正了吾就伐认得了啊!(事情不要赖到别人身上,你的字,以为写端正了我就不认识了啊!)
茭白看牢伊,讲,是吾写额,侬等吾伐?澳洲学校毕业,吾肯定回来寻侬。
毛豆伐响。
去年,糍饭糕伐晓得为了撒事体(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一个人在香港出差的时候吃安眠药死掉了。
骨灰运回来,葬礼办在龙华殡仪馆,高中同学里,只有茭白一个人去了。糍饭糕额爷娘(糍饭糕的父母)穷哭(大哭),旁边亲戚偷偷讲,人再优秀脑子伐正常有撒用?自杀死掉,爷娘白养,作孽!
只有茭白知道,糍饭糕当年是真额暗恋过毛豆,糍饭糕跟茭白一样,是弯额。
毛豆发觉茭白现在是真额忙,除了第一天两个人一起吃了饭,后面就等不到了。茭白讲,侬饿了先去吃,毛豆跟同事们一道吃好饭回来,发觉茭白还在电话会议上。
毛豆想,个帮子侪伐是宁(这群工作狂都不是人),拼起命来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的,天天鏖战。茭白一天六杯咖啡吊精神,毛豆看了有点难过,伊想,茭白蹲了国外蛮适宜额,切(吃)饱饭了回来创业吃苦头。
茭白去了澳洲十年,十年没音讯,阿伐(也不)联系伊。毛豆想,茭白高富帅,涅节好古(日子好过),宁阿登样(人样子也好),要撒(什么)朋友、情人没有,老早乃伊茫记特了(老早把他忘了),最才古额宁是自噶(最可怜的人是自己),事体囥(藏)了心里厢十年,除特丽丽,再阿么(再也没)地方讲了。
毛豆晓得自己有问题,不敢让人知道,怕给爷娘丢脸,怕被同事讨厌,怕没朋友,怕被孤立,怕被人骂变态。他多少要面子额一个人,死也不会承认的,这桩心事硬生生憋着,憋到心也死了。
他一点都不喜欢小姑娘,不想骗人害人,也不喜欢外头乱七八糟的圈子,毛豆对这种事情洁癖到骨子里,除了情窦初开时候喜欢过茭白,他谁也欢喜不起来,可是茭白就这样走了,一去不返,杳无音讯,像上海夏天里的一场雷阵雨,落好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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