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烛火拆了信,一目十行地逐一翻看着。
“爷。”流火掀开帐子,手上执了个酒盏。
言时抬眼:“嗯哼?”
那小厮缓缓走近前,朝他道:“这天寒地冻的,喝点酒暖暖身子吧。小人去跟那些将士讨来的,据说好喝又不易醉……”
“哦,好啊,我就喝一点。”
言时接过来啜了一小口,漫溢在口腔的是种甜丝丝的味道,是他喜欢的那种。
明明想着只饮一点儿,他却不知不觉地喝完了整盅酒,一滴都没有留下,小麦色的脸部肌肤泛起两朵红云。
言时有些昏昏沉沉,只还是撑着头继续读信。流火见他脸都快贴在竹简上了,忙道:“爷,小人来念吧。”
“好,你念呗。”
“嗯哪,这是青玉大人的信,您仔细听好了呀……”
青玉来信汇报了东山及宫中的消息。当日秦琮心中仍有怀疑,一直想揪出生死不明的青玉和贵妃,言时遣了些人暗中掩护他俩,珑贵妃方能一直在东山的尼姑庵带发修行。
时日一久,逮不住人的秦琮认为他们大约是死了,方松懈下对他们设下的天罗地网。至此,青玉才开始设法让珑贵妃和秦莹每几个月见上一面。
而东山还有些言昌的私兵残党,即使他远在燕西,也一直死死盯着,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也没半点动静。
他虽拎不清父亲心中所想,只还是不敢松懈防范。
至于皇宫……
流火念完了东山的部分,咽了口水,继续道:“爷,宫中几位帝师被大将军打发走了,换了一批……似乎不是这么靠谱的人。太后娘娘似是很生气,摔了好几个花瓶,却也无能为力。”
太后身边守卫森严,只不过他还是从大宫女青花那儿探听了些永宁宫里的消息。
“可晓得大将军罢免帝师的缘由?”
流火躬身道:“官方说法自然是帝师教导陛下不力,但青玉大人并未于信上提及,想必是不清楚背后原因。
言时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先这样吧,可还有事?”
“北燕那边近来频频骚扰边境,镇北将军似是有些招架不住。”流火答道,“北漠人说,此次他们的皇帝要御驾亲征,希望我朝的大将军也能亲赴战场,莫要做一只缩头乌龟。”
大卫虽与西蜀关系不大和谐,但两国多年对峙以来也订了些不成文、但双方都会遵守的规矩。每年腊月到翌年正月不兴兵即是其一,这段日子能回京的都回京去了,留守的将士也能安心过年。
但北燕就不一样了。
言时没去过北方,却也听说过北漠人茹毛饮血、披发左衽、性格凶悍异常。北漠人自然不会管中原人是不是在过新年,啥时想出兵就出兵。
至于明明秦琰才是皇帝,北漠人却将秦琮摆在与北漠皇帝平等的位置、指定让他亲征,又是件有趣的事儿了。
言时微微弯起唇,饶富兴味地问道:“大将军那边怎么回应的?可有纠正他们的言辞?”
“呃……”流火有些尴尬,“大将军没对信件内容表示什么,但瞧他的态度,应该是要亲自领军北征无错了。”
言时轻哂了声,鄙视道:“啧,想必他心里乐呵着。”
若他是上大将军,哪怕心里怎么想的,定然会向敌国强调我国帝君尚幼,大将军并非皇帝等等之言,秦琮倒是连表面功夫都省了。
流火望着对大将军所为嗤之以鼻的言时,一双灵活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呀转,好半晌才道:“爷,您跟大将军……”
“快了。”言时笑着指了指还在流火手上的书简,“你瞧,机会不就在眼前么?”
“唔?!”
“这段时间我在洛城,他不在,平时可没这种机会啊。”
言时等了好几年,秦琮平时当然不会舍得离开他舒适的大本营。唯有这回,他被敌军变相的肯定冲昏了头,不抓紧此次机会,后来怕是难了。
他知道对北燕不熟悉、领兵能力远不如文宗儒的秦琮这场仗会铩羽而归,连前前后后耗时几个月都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前世父亲也是选了这一次开始他的清君侧行动,就在秦琮回师的当日,言昌大幅清除了秦琮的势力,将他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罪状呈在圣上百官面前。
言时正兀自陷入自己的回忆中,思绪却忽地被外头传来的一阵达达马蹄声打断。
“谁?”
流火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一个激灵蹦起身,拔剑喝道:“来者何人?”
“嘘,不得无礼——”言时小声提醒道。
然而话到一半,言时见到女子出现在大帐门口的身影,后半句话硬生生哽在他喉头,发不出半点声音,本来微醺的酒意也彻底醒了过来。
言时张着嘴,好半晌才腼腆笑道:“阿嫣,好久不见。”
文容媛身着盔甲,腰间佩着一把长剑,挺直了腰杆站在那儿。她一路风尘仆仆,即使疲倦依然不减其半分英姿飒爽。
“哟,流火。”她斜睨了那尚举着剑、架势十足的小厮一眼,好笑地问道,“你俩在帐中切磋啊?”
“没有、没有,我帮爷擦剑呢。”流火干咳了声,连忙寻个借口悄mī_mī地溜走,“夫人夫人,借过一下,小人突然想起还有事儿……”
“……”
待流火退出帐外,言时方动作轻柔地替文容媛卸了盔甲,将她脸上的尘土仔细地擦去。
而后,他敛下面色,连珠炮似地问道:“怎么了?洛城出了什么事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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