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晦本人没觉得多失望,他虽然不懂医学,但多少也知道在这古代被挑断了脚筋几乎是不可能治愈的,只不过萧承渊始终不愿意相信罢了。
“师兄无需自责。”他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那低着头的人,不知道明明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此刻怎的却看起来佝偻而颓废,“这双腿治好了是锦上添花,治不好于我也没什么可惜的。”
萧承渊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按摩结束后也没有站起,只保持着半跪的姿态低着头没有动弹。
正想要在说点什么宽慰的话,安明晦便看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自己的衣摆上,不一会儿便晕开了一小片水迹。
身残志坚的安师弟:“!”
自从儿时遇袭那次以来,萧承渊便再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掉过眼泪,顶多是最开始的时候偶尔因为他的腿伤而红了眼眶,而如今安明晦也十年多没见过萧承渊眼眶泛红的模样了。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表示安明晦现在非常慌。
“师兄这是怎么了?”他伸手轻轻抬起萧承渊的头,看着那明明在流泪却还是依然神情冷淡的脸,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多大点事情,哭个什么?”
“是我无能。”萧承渊侧过头,用脸颊轻轻蹭了一下安明晦为他擦拭眼泪的那只手,眼泪却还没有止住的趋势,一向冷如寒玉的声线也变得沙哑,“你喜欢的花,我摘给你。你想去山脉,我抱你去峰顶。你想看江海,我便买下最好的船只……你想亲眼去看的景色,我都可以带你去。”
“一直让你闷在阁中,是我考虑不周。”只知道自己守在师弟身边便别无所求,却忘了师弟未必情愿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中。
他想:自己这些年钻研医术,修习武功,却依然什么都做不到。医治不好师弟,又委屈了他。
安明晦这才知道是自己之前那番话让这人想偏了:“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哪有那个周游山水的文人情怀,只不过是想劝你别总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地上凉,别这样跪着,你先起来。”
萧承渊不觉世上有何值得畏惧之事,唯独只怕委屈了这个师弟,每每看到安明晦的双腿,便觉这人世也好,神佛也罢,都实在是不公。
当年那个抓了他们的疯子被痛快地一剑穿心而死,本应承受这些报复的他平安无恙,世上那么多作恶多端的恶人逍遥法外,那么多无能之辈享受着酒池肉林,而师弟在他看来是世上最为良善豁达之人,却只能坐在轮椅上,在每个y-in雨日子里默默忍耐着伤痛。
师弟向来聪慧,双腿受伤之后便开始研究琴棋书画,每一样都学得通达,相貌轮廓生得俊美如昆仑美玉,x_ing子温润如江南烟雨,若未曾遭此一难,本该成为江湖上人人赞叹钦慕的少年英才。为此,他甚至不喜听人赞美自己,因为他觉得那些褒奖之词都该是属于师弟的。
用了点力把萧承渊拉起来,安明晦让他坐到自己旁边,看着他眼角又是一滴泪水流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他始终都是个缺少野心的人,也擅长随遇而安,总觉得这样衣食无忧的生活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萧承渊却是极为介意,总觉得这样的日子配不上他。
自家师兄实在太过于高看自己,这可怎么办是好?
“我知道师兄你想待我好,但也不必这般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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