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让火星军队又恨又怕的强大敌人。
然而没有人知道,开枪的时候他想:如果是你的话……是否多少……能够理解我呢?
就像黄昏时分的种子岛上空,我们能如此清晰地捕捉到对方的所有的想法。
咔哒,咖啡壶的提示音让大使馆办公室内的斯雷因回过神来。现在已经不是战争时期了,他不需要再战斗了,他现在每天的任务都是跟一大堆烦人的文件作斗争。这份工作丝毫不比以前轻松,光是行程表上就有数个无法推拒的烦人的应酬宴会,而且各地依旧存在不怀好意的反对势力到处挑衅。
一面是富丽辉煌的宴会,一面是蠢蠢欲动的恐怖活动,他所看见的仍然还不是女王陛下期待的和平,而是被精美糖纸包裹的定时炸弹。
有人敲了敲门,一等秘书走进来,比斯雷因还要年长的青年迟疑地道:“公使阁下,那份文件……”
“我明天会处理好的。”斯雷因回答,“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了吧,你也下班吧。”
“可是……”
“没关系。”斯雷因抬头对他笑了笑,“你明天来取吧。”
看样子公使阁下又要熬夜了,一等秘书与另外几位秘书尝试过劝说年轻的公使阁下,但收效甚微。他也无法再说什么,只得又叮嘱道:“好的,也请阁下早点休息。”
一等秘书从公使阁下的办公室退出去,最后看了眼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少年,一边叹息着关上了门。
这位公使阁下不过还是个少年,却承担着比任何成年人还要沉重的责任。最初他还有点轻视这位带着战犯之名跻身官僚阶级的少年,总觉得他是凭着与女王的交情才得到这份殊荣。
久而久之便发现完全不是这样的,对方是抱着赎罪的念头拼命工作,就像他曾经决定要把自身奉献给战场。
不管是火星人还是地球人,大家都正逐渐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而斯雷因?特洛耶特却仍然被那片阴影所笼罩。
真希望以后能出现把阁下从过去中解救出来的人啊……一等秘书如此衷心地想。
除了行政人员和驻守的武官外,其他基层人员都是地球人。有家庭的人自然要回家,而哪怕家远在数万千米之遥的火星的人,也更倾向于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里。
尽管大使馆内部设施一应俱全,又按照火星的建筑风格设计,但没有人愿意住在这里,这里是办公的地方,只有工作狂和无家可归的人才愿意住在这里。
比如斯雷因?特洛耶特。
他拒绝了地球和薇瑟安排的住宿,干脆就住在大使馆内。
几点了?已经是凌晨了……斯雷因揉了揉眉心,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后,稍微放松便一下子感到无比疲惫。他很习惯应付这种感觉,当初双方战火最激烈的时候,可比现在要艰辛多,睡眠的时间总是很短。那时哈库莱特还跟在自己身边,他是个贴心的随从,会为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而偷偷关掉闹钟,甚至把不那么紧急的战报压下来。
但是这样全心全意为他好的人,也死在了那场战争中。
战争虽不是由他主导,却是他由他煽动,哪怕最后他竭尽全力去挽救,但手上已经沾染了洗不掉的血迹。成千上万的军人被他推上战场赴死,在他策动的战略之下,火星也好地球也还好,到底又有多少无辜的人丧生……
哈库莱特不知道吧,那时候他从来未曾睡得安稳,梦里都会听见子弹与炮火的声音,听见将死之人的哀嚎与饮泣。他还梦见过托尔兰,他愤怒、狰狞、鲜血淋漓地瞪着他,后来还有扎兹巴鲁姆伯爵、马利尔尚伯爵……这些被他杀死的人围绕着他,而他表情淡漠地对这些梦里纠缠不清的恶魂们说:尽管恨我吧,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也会到你们之中去。
这么想的话,好像就能安心一点。
实在无法安眠的时候,他就会到艾瑟依拉姆公主所在的治疗室去。水槽里沉眠的少女,就像是小时候跟父母到教堂里见过的圣母像,向她忏悔的话,罪孽就会得到饶恕吗?向她祈祷的话,奇迹会发生吗?
但他所做的,仅仅是注视着少女,然后想起那个在俄罗斯被他枪击的少年。
就是在这个地方,他向一直追随在公主身边埃德尔利佐打听那台橙色机体的事情。
“那是练习机。”小个子的女仆说道。
“练习机?”他因为太过困惑,语气有些难以置信。那样妙不可言的机动性,那样灵活的动作,打倒了那么多火星骑士,竟然只是练习机?
“那个人只喜欢驾驶练习机。”
斯雷因第一次知道关于那个人隐藏起来的小习惯,感觉就像打开了一个宝箱。
“他的名字,是叫——”
斯雷因第一次,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界冢伊奈帆。
他也说不准为什么还会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为什么在听到他的名字时,还会有紧张和期待的感觉。那个人已经死了,知道再多又有什么用?难道自己还期待着能与对方再见面吗?为什么……
这个疑惑直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斯雷因?特洛耶特公使不再回想这个问题,他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桌上的台历吸引了他的目光,距离界冢伊奈帆前往火星已经过去半个月。
那么……
利用工作之便偷看过别人行程的公使阁下不自觉地在心里计算起来。
那个家伙也该回到新芦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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