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年里她将别人七八年要潜心记忆学习的内容全部学会,通过了测试。
作为被医学院搓圆捏扁的可怜学生,我想我充分理解她。
学成归来的恋爱平淡如水,带着他们特有的风格,也就是高度柏拉图式的浪漫,磨磨唧唧了一年多,终于在上帝的见证下交换了誓言。
其实我总感觉他们的感情比起恋人来说更像朋友和父女,对,父女哈哈哈哈。可能这是由于年长成熟的一方对于年轻姑娘的宽容呵护造成的?我没有这种体验,只是猜测罢了。
对于潼恩来说,史蒂夫是英雄,在外面他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也曾拯救过自己,在私下当中史蒂夫对她的影响更是不可估量。这点就连我都知道,尽管我曾经为了躲避过去,躲避自己,消失过那么几年的时间,可潼恩是我的朋友,她心里在想什么,幸不幸福,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我曾见过很多,用虔诚信徒的话来说,背负枷锁的爱欲。彼此纠缠,互相折磨,亏欠,甚至共同坠入歧途。从大学里就有那种终日酗酒、嗑/药、私生活混乱的情侣,他们相互影响,脱离本我。
我也见过潼恩和史蒂夫这样,相互扶持着成长的爱人。心灵的结合不是沾染上黑暗,共同堕落,而是为了对方努力变成更好的人,用积极和爱影响着他。
没错,当然啦,我们不可能一蹴而就便成为自己理想中的人,也无法迫使一个遥不可及的英雄,一个完美的爱侣深深爱上自己,不过这样,才有努力的价值。
这也是潼恩最大的优点,她可能相对年轻气盛,偶尔冲动,感情用事,有着过分的善良,甚至愿意为别人委屈自己,可以正是因为如此,她从没有真正背弃过光。
我爱这样的潼恩,我相信史蒂夫也是。
有时候传奇人物的择偶标准也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复杂,他们也是人,容易被最质朴的人,最纯粹的感情所打动。
人心就是这样柔软易伤,却也丰沛柔美,它不是金子做的,刀枪不入,固若金汤。
忽然我的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是我的实习生萨缪尔打来的。
“安医生,新到的病人性命堪忧,急需手术,但是因为成功几率不大,目前值班的夜班医生只有自信保他活下来。”
“别急,目前什么情况?”
“是上面秘密送来的人,身上多处伤口,轻重不一,这些分散的伤口从入口处呈现绽开状态,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有一颗完整的弹头卡在第14节和15姐脊椎中间,病人很有可能……”
“你担心的情况不会发生,这是我的自信。我马上回去,你们先做简单处理,我一到立马手术。”
挂断电话的时候,小史蒂夫正盯着我看,想必他应该看了个全程,因为他的不舍骗不了人。
“别这样,姨姨要去救人了。你是大男孩了,可以自己搞定一切对吗?”
“可到了晚上我还是会怕黑的,”他怯怯地低下头,嘴里颠三倒四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懂的儿童语言。
四岁半的小朋友和危在旦夕的患者,问题来了。
正在我试图从我那点少得可怜的带娃经验中总结出可以安慰他的话的时候,小史蒂夫似乎看到我焦急又为难的样子,也有些垂头丧气。
“黑天很可怕,”他说着,鼓足勇气,问道,“可是,我不想怕它。我很强。怎么才能停止对某物的恐惧,你能教我吗?”
“我不知道。”
我脱口而出——事实上我真的不知道,就连成年人都会有克制不了的恐惧,我觉得这个问题我爱莫能助。
然后我成功地看到那双大眼睛里闪动着的光消失无踪,小史蒂夫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他的脸色让我明白,我必须说点什么。
“我想……你应该强迫着让自己去做那件令你害怕的事,也许渐渐通过这样的逼迫,你会发现自己有一天就不再害怕了,你只是以为自己害怕而已,”我向他提议道,“实际上是可以克服的,只要勇敢地迈出一步。”
“可是……好难啊……”
“是的,不断的强迫自己面对是最痛苦的。”我叹了口气。
他转向我,白白胖胖的小脸,湖蓝色的眼,金色的中发带着自然卷,就像是喷泉雕塑上的小天使一样,声音也像流水般那样悦耳。
“那你害怕什么呢,姨姨?”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右手,挤出苦笑。
“承诺。”
他板着脸,上下打量着我,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哼了一声,显得相当不屑:“真蠢。”
是啊,真蠢。
我耸耸肩,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冲他眨眨眼:“在这点上我不如你妈咪。她说一定会回来,永远不会离开你爹地,就真的做到了。潼恩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小史蒂夫跟在我后面,直到门口,乖乖地停下,跟我告别。他依旧是似懂非懂的表情,小眉头皱成一团,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队长。潼恩每次表现得像个孩子似的那般不计后果的时候,队长就会用这种表情凝视着她。
相信我,上次潼恩遇袭被送到急诊室的时候,就连我这个主刀医师,都不敢在病房随意走动说话。这是一个自带领导级别压迫气场的男人,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被斯特兰奇老师支配学习训练的恐惧。
真好。
被人牵挂,被人疼爱,有着能因此付出所有的信念,有想要守护与培养的人,这些元素使人幸福,远离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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