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头把于嘉平关于承包地的话说给于爱军听。
“到期的土地他可以收回,但是未到期的他怎敢强制收回去?”于爱军一腔愤怒。
“我的承包地就是今年到期。”老于头不好意思地解释一下。“不过,我不在乎。我不是一个贪图小便宜的人,到期的承包地就应该收回,他何必拿这件事来套我?我是……唉……”老于头说着话,心里忽然觉得:也许于书记是一番好意呢?我不过是站在他的对立面,才认为他是在要挟自己。假如自己保持中立,或者倾向于嘉平,自己岂不是太不识时务?其实,他们谁做书记关我什么事呢,我还不是一样的要种田,摆弄果树?我为什么要去和于嘉平过不去,看见他心里就有气,简直闷得慌,还不是因为他做了两届书记,并且从来就没有给过自己什么好处。啊,我这不是嫉妒人家,不是想捞好处是什么?要是换了别人,难道就会给我什么好处?老于头心里这样想,定睛看一眼于爱军,不由就停下说得兴起的话题,一腔气愤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咱村在土地分配上的确是存在一些问题。”于爱军并没有注意到老于头的话没有讲完。“比如说少了人口不抽,增添人口不补,这就是不合理。多少年下来,有的家庭只好去承包村里的土地或者转包别家的土地种,这些户怎会没有意见?有些户呢,土地多的只好撂荒。”于爱军皱着眉头,显出极其用脑和专心的样子。
“尤其这几年,到期收回的承包地,村里往外一包就是二十年,说是为了村民发展果园抓经济。其实,还不是为了管理上简便省事。这样一来,村领导是不用操心了,就亏了我们这些年纪大的人,我们承包土地就是为了种粮,不想一下子承包这么多年。这样子,承包地一旦到期,我们这些人就很难再行承包……唉……”老于头叹息道,心里不觉又有些气愤。
这时王金凤笑嘻嘻端了饭桌上来,紧接着热菜热饭也上了桌。
“金凤,拿两个酒杯,我和二爷喝杯。”于爱军对媳妇说。
“爱军,要喝你自己喝,我可是在家里喝足了才出来的。”老于头急忙推辞。
“你在家里顶多就是喝了一两酒吧?”于爱军故意瞪着两只大眼睛看定老于头。接着笑起来,“俺二奶奶那个火爆脾气,你要想多喝也不可能。我知道二爷的酒量,就是喝个半斤八两也还是这么回事。”
“你二奶奶……那是对咱自己好。”老于头无可奈何地笑笑。
“酒不是好东西,少喝点是对的。”王金凤拿了一瓶白酒过来,接话说,“就是急了点,没多做几个菜。爱军,要不你和二爷先慢慢喝,我再给你们炒个菜?”
“行了,行了,这就挺好。”老于头从炕上欠起身拉了王金凤的一条胳膊,“孙媳妇,你就别忙活了,快吃饭吧,这都什么时候了。”
王金凤顺势在炕边坐下。
这里于爱军打开酒瓶,给老于头倒了一杯酒,足有二两多。老于头起先抬手要拦,结果晚了一步。
“二爷,今晚上咱爷俩就一人一杯,多了咱也不喝。也没做啥好菜,等改天,咱再聚到一起,好好地喝。”于爱军边说边给自己的杯子倒满酒。他能喝酒但并不恋酒,像极了他干脆、爽快、利落的性格。“来,”于爱军举杯,“我感谢二爷对我的帮助和信任。”
“客气,客气。”老于头也端起酒杯和于爱军打个照面。
喝了一口酒,吃着菜,老于头把王金凤做菜的手艺夸赞了一番。忽然,他想起老张来。
“爱军,我看老张不是一个值得器重的人。他那人外表看起来有些虎劲,说起话来也是牙硬口厉,可骨头是软的,好贪便宜,也没有主心骨。今天下午我和他在于志勇家里,我和于志勇你一言我一语把他好一个开导,看起来他是赞成你的立场了。可到了于嘉平跟前,他连句连贯话也说不出,不过听了于嘉平几句官场上的话,他马上佩服的了不得。走到家门口了他还对我说,‘瞧瞧于嘉平说的,哪句话不是讲在哩上。’照我说,他是不会支持你的。”
提起老张,老于头更是气愤起来。
于爱军默默点点头。
“这种人多得是。不急,慢慢来。”于爱军沉吟道,“我本来也没打算通过去镇里提意见这件事就把大家伙全都号召起来或者是就把于嘉平掀下台去。八年了,那不是一棵刚刚栽下的小树苗。不过,”于爱军嘴角一撇,“正如于海叔说的,‘风暴到来之前总是先有些小风小浪,慢慢的,风浪才会大起来。’——哪里有猛一下就把事情干利索的,对不对,二爷?”
“对,对。”老于头点点头,喝了一口酒,“爱军,我倒要问你,不是说你和于海是一起的么?怎么去镇里只有你带头?”
“于海叔,那才是老狐狸哩。”于爱军笑起来,“说是把于嘉平掀下去让我顶上去。但是真掀下去了,你以为我能做书记?”
老于头抬起头,眨巴着一双细眼睛。
“来,二爷,抽烟。”老于头待要推辞,烟卷已经被递到嘴跟前了,他只得张嘴接住,于爱军伸两手用火机帮他点上火。“我不是党员,哪里能被选上书记。这回要是成了,我只能做个村长。”于爱军自己也点上一颗烟,吸一口,接着说道。
“唔?”老于头不懂,“那以前咱们村谁是村长?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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