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冲上前去。可等他一走近,甚至都还来不及碰到她衣角,她便转瞬即逝。
眼前只留下茫茫人海。
他很慌很慌,拼命寻找,慌乱地四下搜罗她的身影。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张面孔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却始终不是她。
他弄丢了她,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梦里白茫茫的光线,白茫茫的人群,周遭的一切都是惨淡的灰白色调。他置身事外,只能感受到沉重,和无声的压抑,以及无穷无尽的绝望。
午夜梦回,他从睡梦中惊醒,那种从内心深处衍生出来的绝望感犹如万千虫蚁不断啃噬着他的神经。他睁着眼睛,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从夜阑人静,一直到东方破晓。
这样的漫漫长夜,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熬过多少个了。更不知道这样的长夜何时才能到尽头。
自从她离开以后。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离了。心里始终缺失了一角,难以圆满。
她刚走的时候,家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床单被套是她亲手洗的,有阳光和洗衣液清新的味道。衣柜里有她没有带走的衣服。卫生间里还有一大堆女孩子特有的瓶瓶罐罐。厨房被她收拾地一层不染,厨具澄亮光洁,泛着银光。书房里他的笔记本旁还放着她的备课本。客厅里零食的包装袋散落各处。
他把她留下的东西全部都收纳进一个大纸箱里,封存在储物间。都说睹物思人。他以为他只要看不到这些东西,他就不会想她。
可惜事与愿违,他还是发疯地想她。整夜整夜失眠。
他害怕这间屋子不再有她的痕迹。对于这些痕迹的遗失他惊恐不已。于是他又把这些东西物归原处,一一摆放整齐。
可即便这样,东西是死的,这房子始终还是没有人气的。偌大的房间变得越来越冷清,空空荡荡的,甚至都有了回声。
每天下班回家,从头至尾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不动了,这些声音也就消失了。房子里很快便会陷入无休止的寂静。
那是一种令人发怵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你看不到别人,也无法跟别人交流。你只能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
也不再有外卖员和快递员频繁上门。有时候一连几个月下来都没人前来敲门。
有一次一个朋友从国外给他寄了一箱东西。快递小哥送货上门,一开口就说:“很久没到你们家送东西了,我还以为你太太不网购了呢。”
她人是离开了。可还是有那么多人记得她。就连一个快递员都能记住她。而他又如何能够忘得掉她。
——
梁满满看着陈清源,也仿佛觉得时间静止了一般。她跨过千山万水,终于见到了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他的面容依旧清俊而浑然天成。身形依旧高挑,宛若白杨。黑发依旧浓密,尚有雨露凝结在上面。
他还是那么喜欢穿白衬衫,一层不染的颜色,像极了他的白大褂。袖子挽到手腕处,露出力量感十足的麦色手臂。
他的俊颜就在不远处。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表情是那么清晰。
直到此刻真实地看到他这张脸,她才终于认识到,她是真的回来了。时隔三年,她再次真切地看他了。
她的眼眶不自觉就红了,滚烫的泪水簌簌滑落下来。
无数次她都在扪心自问,想他吗?
想啊!当然想了!
三年,整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可想又如何?她还是下不了决心回去找他。
在外头飘得越久,回来的心就越是寡淡,以至于是害怕。
害怕接触到曾经熟悉的城市,熟悉的景物,熟悉的人和事。只要和过去有关的,她都害怕去触碰。
所谓的近乡心怯,大概就是她这种状态吧。
如果不是脑子里多了一颗定时炸/弹,她指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梁满满愣神的间隙,陈清源就已经疾步走到她面前。
他的步子迈得很大,行走间流风阵阵,衣角摇摆。
他由刚才的徒然绝望再到刚才的满心失望,再到如今面对面的愠怒。他整个人的情绪一连转了好几波。
两人四目相对,她牵扯了下嘴角,尚不曾开口说话。陈清源就已经扣住她手腕,将她往他的方向猛地一带,她便成功落入他怀里。
他抱得很紧很紧,用足了力道,箍住她的身体,使她丝毫动弹不得。她被他死死抱在怀里,根本无法透气。
她的脑袋被他直接摁在胸前,她的左边脸颊摩擦着他的脖颈,他颈间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皮肤,热度撩人。
这个姿势,他贴着她的耳根,耳畔响起他凉薄而略带薄怒的嗓音,气息徐徐而又温热,“梁满满,你又要走吗?”
只这一句话,就让梁满满的眼泪瞬间决堤,滚烫发热的泪珠簌簌滑出眼眶,砸在她手背上,热度惊人。
他们真的硬生生分开了三年。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犹如一条无比漫长的长河横亘在两人之间。他不来,她亦跨不过去。
陈清源实在是太害怕她离开了。他将她小小的一团身子抱在怀里,拥得那么紧,真害怕自己是在做梦,害怕她下一秒就此消失。
因为这三年来,这个梦他已经做得太多了。每一次她都在他面前骤然消失,好好的一个人硬生生地就给消失了。他总是在梦里苦苦搜寻她的身影。可不管他怎么找,他都始终找不到她。
他太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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