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
反观水澜,精神头还好,不过眼底下明显的两片青色。黛玉挑了粉要替他遮一遮,叹了口气:“早该带秋晚紫鹃她们来,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哪里像个王爷的样儿。”
水澜却轻巧的驳回去:“王爷莫不是拿那些艳婢娇童当排场的?我特地不带了人来,只咱们两个游山玩水,不好么?”
一语未完,黛玉已嗤的笑出来,娇俏道:“如何不好?穿得破衣烂衫的时候我瞧着你还回嘴。”
水澜也不恼,笑眯眯的斜眼瞅她:“破的烂的夫人陪我一道当花子倒好。对了,今日还是扮作男装,出门便宜些。”
穹窿山位于姑苏西郊,为太湖群山之冠,形如钗股,其色苍苍。两人由西北面拾阶而上,默默行了一程,忽见岭上有一色水磨白石,炊烟袅绕,奇花烂漫。
二人歇了半盏茶,转过一带翠障,隐约露出一段稻梗黄泥墙,自是喜悦不禁,三步两步赶上去,果见里面数间茅屋,传来一片朗朗读书之声。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走至窗下,蹑手蹑脚的透过纸窗窥探。只见屋内一概余物皆无,编就两溜的木桌条凳,有童子十数人念书。再换一座看,同样朴实陈设,不过学生的年龄稍长一些。
移步到最后一间茅屋,学生都和黛玉一般年纪,教书的是一位面孔方正,满面虬髯的中年人,仿佛正说到联句。
案上摆一张七弦琴,炉内燃着一线香烟,又见那先生背着手踱步吟道:“心香一缕归何处,抚琴弄弦三两声。”【注释1】
说罢,有七八个学生凑头议论的,亦有五六人提笔写出的,还有二三人抹改了一回的。未几,老先生逐一查看他们写的稿,似是不尽人意,蹙着眉问:“还有没有?”
方才一路赏美景而来,黛玉不觉起了诗兴,口内便吟:“万愁千丝绕空谷,对酒邀歌了无音。”【注释2】
老先生顿时如获至宝,忙环顾四周:“刚那一句是谁的?”
大家面面相觑,只有一名细心的学生手指着窗外:“好像外边有人呢。”
黛玉听了,一面转身要躲,一面悄悄的朝水澜吐舌:“被发现了,怎么办?”
水澜瞧着她有趣,随手在那粉嫩的腮上拧了一把,戏道:“夫人高才,这会子躲什么?”
“不错。这一句对的极好,比别人又是一样心肠。”
黛玉惊讶之下转过头,背后走近了一位眉须皆白的老者,眉下的双目迥然有神,还自带了一团的温文和气。
水澜一见他,就收了玩笑神色,作了一揖:“张老。”
“安澜来了。”老者十分喜悦,双眼又看向黛玉,问道:“这位便是如海的掌上明珠?”
黛玉知眼前这位即是大儒张彦,忙盈盈下拜:“小女林氏拜见张老。”
张彦见了,喜的无可不可,向水澜说道:“到底是见到了,还不将你媳妇儿搀起来。”
水澜自然的牵过黛玉的手,眼中的得色更浓郁了,越发显得神采飞扬:“小生幸不辱命,将人完好无损的给带的来。”
彼时,三人往内室中叙话,有童子端来茶果,张彦一边笑让黛玉,一边端详她的面貌,感慨道:“一晃经年,老朽第一次见如海时他还未结亲,现今女儿都这般大了。”
黛玉的目光不由一黯,郁然道:“小女不孝,当年从京城外祖家赶往扬州,只堪堪赶上了父亲的最后一面。”
想起自己门生落的个凄凉晚景,张彦同样生出了一分怅然:“如海求仁得仁,纵有还未完成的抱负,终有一日也后继有人。”
尽管言辞隐晦,黛玉还是听出别有内情,顺势道出了积压的疑惑:“小女虽久困闺阁,还是斗胆一问,家父身故究竟有何隐情不为外道?”
少女投注来的视线像是蕴着太多希冀,张彦眉关深锁,半晌后才闻得一声喟叹:“兹事体大,原万万不可吐露半句。但人非草木,也不能让如海去的不明不白,且听老朽道来。
圣宗四十二年,钦点如海为巡盐御史,有查纠盐务官邪、天子耳目风纪之职。盐政虽系税差,但上关国计,下济民生,历来非天子心腹不可担当。
如海十余年来宦海沉浮,深谙盐务积年以来的弊端,权衡多番后向陛下奏报其中委曲情弊,旨在肃清两淮盐政腐败,同时修书一封,将此事告之老朽。
老朽知晓干系重大,但因皇上沉疴难愈,朝堂上风向晦暗,百官自危,如果此时将事全盘抖开,非但如海性命难保,对整个皇室不啻为致命一击,遂建议如海安排妥当,伺机撤身,仍回姑苏。
期间如海与老朽往来通信数次,表明坚持留在扬州,微服潜行以将那些与盐商勾结的贪官污吏尽数揪出。送你去荣国府后,如海力排众议,要查历年盐运使任期账目。
谁知陛下已病入膏肓,正值三皇子和辅政大臣代理政事,也不知从哪儿走漏了风声,时任扬州知府自缢身亡,如海先后两次遇刺,日夜惶恐不安。后来的事,你也知晓了。”
张彦的话语虽平静,黛玉的眼前却似勾勒出一番惊心动魄,兼有一份自豪油然而生,手心不觉沁出了汗珠。
“林姑娘听完以后,是不是恨天道不公?”张彦问得宛转。
黛玉低下头,几乎一字一顿的回答:“小女只恨不能继承先父遗愿,诛尽贪官污吏,以正天地清明正气,护佑一方苍生。”
张彦首先抚掌大笑,极为赞誉:“说的好!果然生女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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