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花知道她的心思说:“姐,你和姐夫家昌都是我最亲的人了,淼水也是我的外甥女,我们去找寻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菊妹手抹泪说:“如果我也去就好了,能和女儿见上一面也满足了。”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女眷尽皆陪着落泪。
倪瑞青、盈月一直不停在劝菊妹别伤心。
倪瑞青搂着儿子冯之阳想着丈夫当兵后久无音讯,嘴里劝着菊妹,心里想着丈夫忍不住清泪长流。她突然想到多年未去河神庙上一柱香,找时间上岛求河神保佑丈夫在外平安。
芦叶嫁出去之后,侍候老爷以及一些端茶倒水的事交由芦花,但是在盈月和菊妹面前她表现仍很勤快。桃桃也懂事,也不攀比,不眼热,自觉做好份内的事,没闹出鸡零狗碎的矛盾。
“抽空我们去二河庙上香吧!”倪瑞青终于忍耐不住说道。
这个提议在短暂的沉默后得到一致赞同。最关键是菊妹表现热烈,得到女儿活着的消息本是件大喜事,没有母亲庇护在身边,惟有求助于神灵保护女儿平安健康。水乡人家最尊敬的河神是有求必应的,而且一定能将心中想说的话托梦给女儿。
“后天是阴历初五,月亮早早就出来了,回来晚了也不必担心夜路。”瑞青掐着指头说。
“那主就是开始准备祭拜用品吧!”菊妹对芦花说。
“这事要和瑞轩商量一下再作安排是不是好一点。”盈月说。
“是呀,老爷在和客人商议好象又要打仗一般,很紧张。”芦花说。
“嗯。好吧!我先去找他将事说明了。”菊妹说着起身去找倪瑞轩。
“叫上芦叶一同去上河神庙吧!她也是刘家出去的女人。”盈月说。
“对呀!芦花去对她说吧。”菊妹附和说。
另一间房内倪瑞轩、倪瑞冬、王豆豆、肖劲松以及一起来的小董和小孙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倪瑞轩首先担心朱秃子会不会先打镇上粮店,大家分析结果一致认为可能性不大,但为了安全起见粮店所有人撤回圩子里。
肖劲松没想到一支民团装备并不落后,一水的汉阳造,这样的枪械在正规红军部队还没武装到人手一支呢。他忽而心生一念想让这支武装成为一支有生的革命力量,这一念头仅在脑海闪过,并心生一计,他要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先羸取倪瑞轩的信任。目前包括刘家昌也不知自己是,如果说出来会不会产生另外误会,何况南方土地革命在地主心中产生的恐慌虽没波及桃叶县,但打土壕分田地口号早已刮进了地主和长工佃户耳中,相信倪瑞轩也一定早有耳闻。
肖劲光心想先不暴露身份,并悄悄交待小董与小孙,大家作为刘家昌的朋友帮手。
经讨论决定将这场仗放在圩子外打。
从这天起通往曹渡的水路有渔船昼夜不停水面浮荡,貌似下卡张网却不时东张西望,审势从渡口经过的人和船。
通往临河镇的旱路、田间有人彻夜蹲守,形同打猪草或田间劳作。
圩子里民团由肖劲松和王豆豆合力调度指挥,分工是肖负责水路,王负责陆路。为保险起见,倪瑞轩修书送与土梁村借调一部份人帮手。只可惜冯锦汉不在,如不然这场仗打起来更有味道。
肖劲松与王豆豆两人轮轴转,一个白天一个夜晚,谁也不敢松劲专等朱秃子的到来。
朱师爷发现行踪暴露,当晚即将全家转移进镇上粮店隐藏了。他弄不清对方来了多少人,推断胆敢寻上门来定然有所准备,并将情况向朱爷报告。
朱秃子听说有人寻上门来,着实让他心惊,当即与三当家瞿雄商量对策,三日后他们扬帆顺流而下往桃叶县而来。
仅乘一条船是为了减小目标防止引起官方注意,毕竟在桃叶县做下许多大案,在官府留有案底。逃往洋河镇这几年也未能涉足桃叶县土地,更没与官府以及司法衙门有过交往,没打点过一块大洋,万一暴露行踪惹起追查缠住手脚耽误了此次行程,心里合计还是处处小心为妙。这次与众兄弟直扑小刘圩子有两个公开目的:一是为上次死去的十几位兄弟报仇;二是无法抛舍几万大洋诱惑。
行前他将倪淼水托付给师爷的邻居照看,当然不能告诉欲收为义女的小丫头,此去为抢她家钱财,并有可能索其亲人性命。
原本要哑姑留守粮店,但她执意同行。
这些年来俩人相濡以沫谁也不愿丢下谁,尤其是干这种刀头舔血有今朝没明天的营生,更加珍惜在一起相互拥有的日子。哑姑虽口不能言,却心聪目明,人也善良。如果不是朱成国弄巧成拙她也许仍不明男女欢爱之事。朱成国自遇哑姑,心性收敛许多,无师自通学会不少哑语手势,日常自能与她勾通。相互生活尽心尽力照应对方。哑姑不理他做什么营生,只要对自己好便极少过问,但她坚决反对杀人,这也是朱成国近几年很少出山的原因之一。不过让他最为遗憾也想不透仅一件事,这么些年竟没能使哑姑肚子大起来,给朱家留下一丁血脉。这事也成了最大的心病,时常为此独自伤神,夜夜烧香,夜夜与哑姑做于一堆,仍是毫无收获。有一夜他从哑姑身上疲惫的跌落一旁,喘成一团,心力交瘁,一时间悲从心来,仰天长叹,似乎终于想明白是坏事做的太多,上天在惩罚他,自认朱家一脉到他朱成国这里就算结束了。
愧对祖宗,无颜面对祖宗慢慢成为罪过占据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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