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闻言,落旌满眼的痛心与失望,他的顾左右而言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别这样看着我!木子你没有资格!”
高桥泛着红血丝的双眼令人感到害怕,他神情激动地说道,“凡是进了这里的人没有选择,我没有选择,铃木也没有选择。如果不选择去杀人,那么就会被当成垃圾一样被清扫!”
落旌红着眼,更加激动地攥着手,荒谬地反讽一笑:“因为没有选择,所以只能去杀人?!高桥,你难道忘记你学医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她还记得,曾经那个青年在樱花树下说,学医是为了救人!他们有十年没有见面了,落旌不知道,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把一个医生变成刽子手,一个拿着手术刀的魔鬼!
闻言,高桥一把抓着她的肩膀,双目泛红:“我再说一遍!木子,别这样看着我!你没有资格!我们不过是为自己的国家效劳,这有什么错?!”
落旌用力挣脱开他的手:“所以,你的效劳就是拿着本该救人的手术刀去杀人?你们不过是打着幌子满足自己变态的yù_wàng。活体实验、细菌战争?你们简直就是披着人皮丧失人性的野兽!”
那一刻,落旌震惊地看着像一头暴怒狮子的高桥,分外眼红的神情仿佛要杀人一般。他发狠地捏住落旌的下巴,死死地抵住她的额头:“不准!不准这样说!”
落旌双手开始奋力抵抗,而男人跟女人间力量悬殊的一面,此刻毫不留情地被揭示了出来。高桥以一种压倒性的力量将她推到墙壁上,双手用力地掐着落旌纤细的脖颈,用力到连他手上的青筋都是满布的:“你不准这样说!”
落旌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来,手指死死抠着高桥的手背,脸颊因为窒息而涨红着。然而下一刻,高桥猛地松开手,落旌被那股大力重重地甩到了门后。女子用尽所有力气咳嗽着,而空气中卷动着风雨欲来的压力。
窗户上挂着的黑色风铃因风被吹得叮铃作响,高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后怕地看着自己不住发颤的手指,等到原本激动的空气一下子平静下来,细小的尘埃缓缓漂浮着。男人懊恼地松了松领口,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落旌喘着气,她直起身定定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昔日同窗:“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不明白,当初那个温和善良的青年,到底去了哪里?
高桥眼神复杂地看着落旌脖颈上的发红指印,他这才清醒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五指无力地插在发间,他自嘲地笑起来,退后了一步:“其实你说得对,我们没有人性。因为在这里,不需要人性。”他退了一步靠在窗台上,点了一根烟抽着,而窗台上的烟灰缸插着满满的烟头。
高桥吸了两口烟才缓缓说道:“铃木死了,在四年前。他是自杀的。”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像是一场持久的沉默拉锯战。高桥君倦容晦涩地扯了扯嘴角:“四年前我们还在东北七三一部队由石井四郎亲自指导。我们几个中,只有铃木是信仰基督教的,他的胆子也是最小的,所以只能去做拉人的活。后来,他悄悄放走了两个孩子,他私下跟我说,他们的母亲临死前这样求他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而且,他觉得那些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落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却更加沉默下去。
高桥正彦面容疲惫地看着那盏黑色风铃:“后来,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在队里传开了,大家都说铃木不配做日本人,他承受不住压力就选择了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自杀了。”
窗边的风铃响起声来,落旌指尖颤了一下,想起了当年与自己插科打诨的青年不禁眼眶发热。
高桥抽了一根又一跟,他的烟瘾越发严重,因为只有依靠这个,他才能缓解压力。他捏着眼角说道:“木子,你知不知道死亡的痛苦?如果你解剖过活体,就会明白死亡可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我越来越害怕死亡,说起来挺可笑的,我选择活下去,但活得生不如死。我能感觉到这场战争快结束了,等它结束,我就带着铃木的骨灰盒回日本去。我从没想过自己来这里,会这么痛不欲生,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最后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那一个晚上,高桥说了很多,不停地说着。
从铃木死后,他便再没有人可以说他心里的话,而他说话时大部分都是在抽烟,偶尔才会默默流泪。落旌一直保持着安静地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语,却无法安慰他。
因为她连自己都无法宽慰。
她抬起头看着窗口处挂着的已经褪了油彩的猫头鹰风铃,而风铃上还系着一根陈旧钴蓝色发带。落旌眯了眯眼,觉得那有些熟悉,想起来那是桃花节时,铃木想要送给百合子的礼物。
那钴蓝色的带子点缀着黑色风铃,在空中摇着。
不知人世罪恶的风铃发出的音,清透苍凉,可却听得无端想让人想要落泪。
当高桥呆在实验室时,很多时候他都不会说话,甚至,他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好像随时要和这个世界断绝一切联系。他的目光有时候太过复杂,让落旌看不清楚,他一个人在想些什么。
窗外浓厚的夜色格外沉重,像是一汪无风天里的浅塘,而这里的人都是怀着肮脏秘密和扭曲人格的强盗与刽子手。
高桥和伊藤是天生的对头,可是却宁愿呆在一块,因为至少这样他们才会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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