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之后,皇太后才开了口:“哀家这两个孩子,皇帝勤政有余而手腕不够,你母亲有野心却缺少大智,倒是小辈很是争气,彻儿年纪轻轻心思极重叫人捉摸不透,是帝王之才。阳信温婉有才,日后可为女子表率,哀家都喜欢,可唯独你......”
她顿了顿,阿娇听得认真,将手上的茶盏放到她手中,“虽性子骄纵,但哀家看得出,你活得通透。如今先帝走了,皇帝也走了,哀家这一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多久了,日后这大汉江山便是你们这些小辈的了......”她说得感慨,阿娇知晓她此时不适合说话,皇太后饮了口茶,极缓地摆摆手,“你退下吧,哀家想自己走走。”
阿娇点头,看着她扶着手杖起身,想要伸手去扶,可还是忍住了,在她身后跪下却并不出声,看着她的身影渐远,皇祖母......
皇上下葬皇陵那日,馆陶以及陈候与朝中大臣依照礼法都去跪别,阿娇只远远地看着行了大礼,一回头就看见朝着她走过来的刘彻,他眸子通红,背挺得笔直,负手走向朝臣之前,阿娇甚至能看到他在宽袖中紧握得有些发颤的手,自嘲地笑笑,你瞧,原来他竟也是有心的......
暗中退后几步才转身离开,箍儿正在马车旁候着,见她出来,笑笑。
......
国丧结束不久便是新帝登基大喜,可阿娇没想到的是登基之后第一桩事便是阳信的婚事,因是先帝生前定下的婚事阳信也不再拒绝。
从宫门到长安大街十里红妆,平阳侯府设了三天流水宴,一早时曹寿一身红衣牵着下了轿撵,阿娇在母亲身后看着,她不知此时阿娇的神情如何,必然不会是欣喜,倒是平阳侯曹寿一脸笑意,入了正厅拜天地,三拜之后,曹寿随着其父一一前来朝诸位朝中重臣敬酒,很是热闹喜庆。
“皇上驾到。”长声响起,曹父愣了愣,随后就欣喜地跪下接驾,阿娇随着母亲一同跪下,耳畔有他的声音响起,“诸位爱卿平身,今日乃大喜之日,不必拘礼。”说着,看了眼身旁的瑞安,瑞安了然让人将礼品奉到后厅。
伸手虚扶起曹父,笑着看向曹寿,“皇姐久居宫内,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曹爱卿多多迁就。”
“陛下说是哪里的话,能娶得公主是微臣之福,微臣定会好生爱护。”曹寿连忙出声,刘彻却不再多语,眸中含有笑意却未达眼底,辨不清喜怒,在曹父引着到首位坐下,左手下侧正是馆陶,沉了眉眼,微微点头,“姑母,近来可好?”
是问候,可更多的,是忌惮。
新帝如今能够安稳登基,馆陶长公主在当中的助力有多少,谁都不敢妄加揣测,太皇太后已经年迈,许多朝政之事早已不能触及。这些日子馆陶都在做什么,阿娇虽未曾亲眼见着,可心中自然明白,她明里暗里示意过母亲多次树大招风,可母亲都不以为然,即使母亲对帝位无心,可在刘彻心中却不一定这么想......
母亲因上回他苦求先帝解除婚约一事心中已有芥蒂,可此时又相助于他,当中断然有何交易,而这交易的对象也就只有她了,果然还是逃不过么......
“有劳陛下惦念。”馆陶闻言笑出声来,语音中有抑制不住的开心,阿娇漠然,不经意间对上刘彻的眸子,愣了愣,有笑意却未达眼底,更多是痛楚和隐忍,有些莫名,平淡地转开眸子,看到父亲正要起身,抬眸对母亲说了句,“我先随父亲回府了。”
馆陶点头,接着她就看到刘彻也站起了身,同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阿娇是在马车前被刘彻叫住的,他没有带随身伺候的人,天正寒,连吐息间都是水雾,“阿娇,你可知道,朕的皇后...只能是你...”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他靠近本能地后退了两步,见她这样动作,他顿住,可下一刻动作很快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中,力道很大,她惊住,发疯了似的推开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脑中全是长门殿的寒风和母亲跪在他面前额头上都是血的模样......
“娇儿。”陈候一出门就看到自家女儿双手环抱住自己蹲在马车前,心中担忧,立即上前将女儿抱在怀中,不明所以地安慰着,“娇儿,怎么了?没事了没事了,父亲在这儿呢......”察觉怀中人渐渐安静了下来,才站起身看着披着墨色披风的少年,语气中是少有的强硬,“若是陛下无事,微臣便先带小女回府了。”转眸看了眼候着的小厮,交代道:“你在此处候着长公主。”
“陛下。”瑞安出声唤了声,他猛然回神,步子有些不稳,“朕早就...失去她了...”
瑞安摸不着头脑,“陛下说什么呢?”
“......”
☆、故人偶相逢
皇太后将最后一页抄写完递给宫婢,这才看向还跪在殿上的阿娇,出了声,“先帝在世时是彻儿求先帝解除婚约,如今你又来求哀家,娇儿,此事哀家帮不得你,你起来吧。”
被宫婢扶起身来,阿娇跪坐在书案前,没说话只是将一旁的佛经一一搁置整齐,“皇祖母的字很是好看。”确实是好看,隽秀雅致却又不失大家风范,皇太后看了她一眼,方才还跪在殿中求着此时已经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得端详着她的字,不禁笑笑,“想说什么?”
闻言,她指尖微顿,面上还在笑着,“前几日,娇儿做了个梦。”皇太后侧目,她继续道,“梦见一场大火,长门殿中的一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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