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的动作突然就停了,心中像是被针刺了一般。
许多虚虚实实的影像在脑海里一一闪过,似一场镜花水月的梦,虚幻又真实。一刹那,许多情绪一股脑地涌过他的四肢百骸,令他茫然到恐慌,恐慌得四肢僵冷,浑身发抖。
王凌燕不知沈姜为何突然间变得焦躁不安,唤一声:“沈姜?”
沈姜目光清亮,神色坚定,让王凌燕有些恍惚。
她甚至以为沈姜回来了!
她扯了扯沈姜的衣襟,再次唤了一声:“沈姜。”
沈姜循着她的嘴一路吻到了颈侧,突然说道:“燕子,我们成亲吧!”
王凌燕脑袋轰然作响:“啊?”
沈姜从她颈侧抬起头,目光坦然而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和我成亲!”
从他的神态语言里,王凌燕一遍遍地回味,眼前这样认真又执着的人,的确是沈姜。
是她许久不曾见过的真正的沈姜。
她不敢开口说话,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沈姜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低下头又去咬她的嘴唇,温和清亮的声音从他的唇齿间一点点溢出来,慢慢地渗进了她的心里。
“嫁给我,好么?”
王凌燕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动了动嘴唇,难以置信地问:“你是沈姜?”
“我是沈姜。”
王凌燕的眼角酸涩涩的,两行泪不知不觉地滑过眼角,看着沈姜如往昔一般怜爱疼惜的眼神,她这颗疲惫的心似找到了依靠般,竟是抱着他的脖子,又笑又哭。
“你怎么……怎么回事?”
“我若还是那副模样,我怕你跟别人跑了。”
王凌燕红着脸捶打着他的胸口:“胡说什么!”
沈姜道:“在我重伤昏迷不醒的时候,你丢下我,夜里与谁私会?”
王凌燕本欲向他坦白,可未出口,才发现他就这样将她的问题转移了,当即便转了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突然间恢复了?”
沈姜叹息着:“其实,早在谷园时,师姐便医好了我。只因她在我体内种下了食梦蛊,我才变成了那副模样。昨夜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想我会渐渐忘了你……”
“食梦蛊?”王凌燕道,“是因为食梦蛊你才变得痴痴傻傻的?”
沈姜点头。
王凌燕却更加疑惑了:“可是,那老头明明说过我们体内的血蝎子是救你的良方……”
沈姜笑道:“他编那些话哄你,你也信?”
王凌燕气得牙痒痒,又扯着沈姜的衣袖,问道:“你在忠义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老头什么来头?”
沈姜想了想,道:“忠义侯引爆行宫前,便没打算依照皇上旨意行事,一招瞒天过海,倒是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不过,进了忠义侯府,服下夺魂丹之后的事,我不记得了。但从忠义侯种种自相矛盾的行径上可以看出,他对当今皇上绝非真心辅佐,似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沈姜的突然恢复,仍旧令王凌燕有些措手不及。她见沈姜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风姿,突然想到了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沟壑,她不得不重新面对。
许是今夜几番奔波的缘故,她无心再去深思那些错综复杂的局势,突然就问了一句:“你还回金钩门么?”
沈姜见她眉眼低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十分认真地提醒道:“你还未给我回应。”
王凌燕抬头望着他:“什么回应?”
沈姜盯着她的脸,严肃而紧张地道:“嫁我为妻,你愿意么?”
王凌燕只觉浑身血液翻涌,一股脑地全冲进了大脑里,让她昏沉迷糊地不知如何应答。
许久,她才道:“和你回不回金钩门有关系么?”
沈姜气恼地道:“我想娶你为妻,只因心悦你,不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决定。这是我醒来后,心中最强烈的渴望,我也怕吓着了你——燕子,你应不应?”
王凌燕躲开他灼灼的目光,声如蚊蝇:“我还不能应你……”
“为何?”
“祁兴为我们生死不知,我们这样做,有失道义。”
沈姜一时无言,又听她道:“王爷被困狱中,情势紧迫,我不能只顾儿女私情,罔顾国家大义。”
许久,沈姜才叹息道:“我能帮忙做什么?”
王凌燕不明白他的动机,依旧是重复着先前的问题:“你不回金钩门了?”
沈姜道:“回不去了。十二年前的事,我得亲自查探清楚。”
王凌燕惊讶不已:“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沈姜道:“傻了一阵子,倒也想通了许多事。”
☆、宛宛青扬卿卿如故
曙光穿透云层,云层如同腌制过的蛋黄,红里带黄,一点点铺满冷清寂寥的江宁城。大小作坊里已燃起了暖黄的烛火,商贩走卒挑着担子,在曙光下,三三两两走上街头。
一辆挂满稻穗的马车缓缓驶进城中,在望江楼前停下了。
沈眉南在两名医女的搀扶下下了车,抬手掀开了红色斗篷上宽大的帽子,与早起守店的伙计说道:“引我去见你们老板。”
在望江楼,沈砚是地地道道的老板,每日必定早起在院子里打一套拳法,再行盥洗。之后,他会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看看书、喝几口甜酒。
看着伙计领着一行人前来时,他一眼便看到了面容沉静的沈眉南,忙放下手中的书本迎了上去。
驾车的车夫见了他,立即向他抱拳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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