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荣狠狠把袁骓按在地上,袁骓拼命挣扎了两下,实在挣扎不起来,只能重重一跪,嚎啕大哭:“父亲!父亲!我对不起您!父亲啊!……”
袁骓从生下来起就没这样哭过。无数的悔恨和悲伤都凝聚在这哭声里,尾音尖利得瘆人,几乎连血泪都要哭出来。
“大少爷你听袁总说什么,你要听袁总说什么啊!”周正荣急得也想哭,扑通一声跟着兄弟两人跪在袁城面前。
袁城的视线已经有点模糊了,虽然打了高锰酸钾,用碱水冲过伤口,毒液也都被放了出来,但是剧毒仍然迅速在体内蔓延着。他的目光从面前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先是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心腹周正荣,然后是被全族认作嫡长子的袁骓,最后是离自己最近的小儿子朗白。看到朗白的时候他顿了顿,低声道:“袁骓。”
袁骓十个手指紧紧抓着膝盖边的地面,用力之大甚至肌肉都痉挛了:“是,父亲!”
“我在香港,有一份转让文件,是要把美国分部……转到你弟弟名下……”袁城口腔有些麻木,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但是被长老阻挠,文件我……还没签字……”
袁骓凄厉的哭道:“我回去就签!立刻就签!”
袁城笑了一下,那笑容短短几秒就过去了:“袁骓,你是我的大儿子,你是哥哥,要保护好你弟弟,要承担起袁家的祖业,你……你能做到吗?”
袁骓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流着泪拼命点头。
“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阿白,……我要是死了,你能保你弟弟一世富贵,平安终老吗?”
袁骓哽咽得喘不过气来,颤抖着抓住朗白的另一只手:“我、我发誓,我发誓一辈子好好待阿白,我发誓我一辈子好好的、好好的保护他,让他快快乐乐长大,一生一世平安富贵……”
袁城闭了闭眼睛,脸上已经笼罩起一层灰败之气,看上去极度憔悴。然而他的神情却是十分放松、十分安心的:“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就好。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做个见证,我要是死了,你们所有人都给我看着,……”
周正荣几十年在黑道摸爬滚打,从不流下一滴眼泪的人,此时却痛哭流涕的点头:“我看着呢袁总,我看着呢……您一定会活下去的,您安心吧……”
袁城叹了口气,微微显出一点笑影来:“我也想活下去呀……我多想活下去,和阿白在一起,直到我老死的那一天……”
他伸出手,想再摸摸小儿子的脸颊,但是眼前已经对不准焦距了。朗白抓住他的手,颤抖着亲吻他的掌心,泪水很快打湿了袁城的手。
“乖,不哭了,……阿白,不哭了……”
袁城顿了顿,恍惚间想再对小儿子笑一下,再看看他带泪的脸。但是他的视线一片模糊,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还能不能被听见,只能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断断续续的往下说。
“阿白,你十五岁……那一年的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已经低到耳语的地步,别人都很难听见他说了什么。就算听见,估计也不知道这个“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只有朗白心里明白,却说不出话,喉咙里就像是堵了什么硬硬的东西,酸涩难言。
“阿白……”袁城轻轻唤了一声,“……爸爸爱你……”
尾音渐渐飘散在空气里,恍若无声。那每一个字都用尽了袁城最后的力气,用尽了他最后的心血,最后的爱情。
朗白嘴唇颤抖着,半晌才说:“……我也爱你。”
袁城对他说过那么多次,这是他第一次回应,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短短的四个字,却像是最尖利的钢针一样,狠狠插到他心脏深处去,痛得彻骨发凉,痛得永生难忘。
袁城看着朗白,面容动了动,竟然像是微笑了一下,紧接着猝然闭上了眼睛。
意识坠入黑暗的前一刻他竟然是很开心的,那样愉悦和欢喜,就像达成一生最大的愿望那样,纵死而无憾。
恍惚间他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初见的下午,第一次亲手抱起自己的小儿子。当时他还跟人说,这孩子年纪虽然小,却难得如此真心,不知道以后是谁,当得起他这份情深。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我得了这份深情。
袁城心里微笑着,慢慢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中。
73、悲催的太子爷
那一年春寒料峭的时候,袁家经历了一场十几年前最动荡的权力交接。
袁城在出海去接大儿子回港的时候,被一条罕见的毒蛇咬了。虽然医生在两小时内乘船赶到并带来了救命的血清,但是袁城仍然受到了神经毒素的影响,回到香港后就被立刻送进了icu,至今昏迷未醒。
全香港的小报记者都知道,袁城十几年来都在大小两个儿子之间徘徊着,始终没有写好遗嘱。不过作为百年黑道世族的袁家,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危机处理系统 在袁城一干铁血心腹的干预下,董事局被迫认同了袁城的嫡长子袁骓作为暂时代理董事长。
袁家小公子则根本没有参与董事局投票。从袁城回到香港后,他就一直守在父亲的病床前,不吃不喝不说话,困了就坐在父亲的床边上短短眯一会儿,一有动静就会立刻被惊醒。每次醒来他的第一反应都是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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