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救护车上,医院里,都不止郑沅洁一个人吧。可是,这些人矛头倒是都不敢指到其他人脑袋上,都指到郑沅洁一个。怕是,也怕得罪了大夫护士,接下来人家不给老人治病了。只有郑沅洁,是自己家里的,怎么骂都无所谓,而且,可以扣上不孝顺这顶大帽子随意骂。
这些人骂的话真够有意思的,像以下这样的句子:
“都三十岁的人了!连一个老人都照顾不好!”
“二哥,不要这样说沅洁,咱们郑家,只出沅洁这一个大学生,是有文化的。”
“我也是念她是有文化有知识的,是家里最了不起的一个。不然,怎么会让她陪她奶奶过来?”
有人骂一句,有人连忙像是维护地说一句,结果,无论骂还是维护,都是带刺的,其实都是在扫郑家老大一家的脸。
郑家大哥早就一脸黑着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偶尔,那双狠狠的眼神,看了下自己老婆。
郑家大嫂沉默的一张脸,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沉默。
两个人,只是任着女儿被家里一群兄弟姐妹围攻。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能忍下的郑沅洁是什么样的内心,还真是让人看不透。不过,君爷似乎可以稍微理解了,为什么这小姑娘当年考大学,要不辞千里,非要跑到南方去念书。
有一句话说的好,人生在世,什么都可以选,唯独自己的亲生父母和亲人,是没法选的。所以,佛经才说,修好这一世,下一世才能投个好胎。
有时候,一家人不是穷不穷的问题。像温家,像沈家,都是穷到连三餐都吃不饱吗?不是。像现在郑家,针对的只是钱,是穷吗?不是。
“郑家只出一个大学生啊。”姚爷悠悠的口气,若是在重复刚才监视器里几乎所有郑家长辈们都念念不忘的事实。
中国人最重视教育。读书人出人头地,一直从古至今,都被中国人称之为典范。高考,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成为许多家长的荣耀。哪怕现在高考已经不像以前值钱了,但还是许多家长的心头病。没有能上大学的孩子,奇怪的,就是感觉低人一等似的。而上了大学的孩子,必须高人一等,如果没能高人一等,是必须被人耻笑的。
监视器里,那些郑家人眼看是骂到累了,坐了下来喝口水。郑沅洁推开门走了出去。没人知道她是不是去找个地方哭。如果她能哭的话?
君爷突然理解为什么自己老婆第一次见到这小姑娘时那么关切了。而原来,当年他老婆,不是为了他而故意接近他妹妹。可能真的是对他妹妹抱有极大的同情心才这样热心地帮他妹妹的。
有时候,了解一个人,哪怕是夫妻,都是需要长时间的了解。
君爷的思绪忽然飘的很远,郑家的到来,似乎改变了他对自己老婆的很多看法。很多事情,似乎都不像他想的那样。
姚爷看他是出了神,微眯了下眼睛,走了出去。找到对面办公室里在打文件的冯永卓,招手道:“你出来。”
不知出了什么事的冯永卓,起身跑到他面前:“姚科有事吗?”
“不是我有事。”姚爷低下头低下声音说,“貌似陆队让你负责的那位郑姑娘有事了。”
冯永卓愣了下,继而极快地反应过来,道:“我出去一下。”
说完,匆匆擦过姚爷身边跑了出去找郑沅洁了。
单位这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一时间,冯永卓不知道往哪里找人。因为姚爷也没有说她会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先是找到女卫生间,在门口犹豫了阵,叫了徐美琳进去里头帮她看两眼。结果,徐美琳出来后告诉他没见人。
只好跑下楼梯继续找。知道她不会走远,不可能出大门,因为这里出入都需要登记。下楼,走到小花坛,很快的,看见她一个人坐在小花坛边的石阶上。
她一会儿望望天,看看蓝天白云的模样,一会儿望望手机,手指头在屏幕上摸索着,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该按下电话。
依照她那独立的个性,她似乎是很不愿意去麻烦任何一个人。
这样一个场景,看得他都莫名的心酸起来。
终于,她听到了脚步声,是察觉到他一步步走近,抬起头,对他眯着的眼睛里像是揉进了颗沙子似的眨了眨,忍了忍:“冯同志?”
“你——在这里看花?”找不到话,冯永卓冒出了一句自己都觉得很汗颜的词句。
郑沅洁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像是自嘲:“是,我在看花。这儿的花长得真漂亮。”
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冯永卓认为自己还是没法藏得住话的人,率性妄为,任人说吧,无所谓:“你是不是哪儿受委屈了?”
看她这样子,分明是在哪儿好像被人骂了。
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郑沅洁皱起眉:“有吗?”
冯永卓可受不了她这个样,道:“有什么委屈说出来!现在什么社会了,都讲道理的。讲不了道理,到法庭上见。”
说到法律,是都偏占老人。不然,这社会不会经常说一些老人倚老卖老。当然,不能说所有老人都像她奶奶这样。况且她奶奶这样,真不知如何形容呢。不是对所有子孙都这样的,只对她和她妈。
“有些事情,不是说你自己觉得委屈,法律就觉得你是对的。”郑沅洁冷冷漠漠说。
冯永卓舔了舔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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