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等着今晨的第一笼白米糕出笼。米香和着热气从硕大的竹编蒸笼里渗出来,四散在清晨的薄雾里。石板小路轻雾蒙蒙的尽处传来隐隐的鸡鸣和人声。
店主是老两口。老板黑瘦矮小,正在灶前忙碌。老板娘白白胖胖,笑容可掬,活像她此刻手里端着的蒸得破口的白米糕。我们是店里此时唯一的食客,她便帮我们摆好碗筷,上了米糕,又端上四碗醪糟蛋,一边用不算难懂的四川话和我们拉家常:“你们是远道来的客,是不?醪糟蛋算是我请你们吃的。”
我们连忙推辞。她却坚决地一摆手,一面笑呵呵地看着云深:“远来是贵客。再说你家小妹儿长得好让人喜欢。我活了这把年纪,硬是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小姑娘。我那孙女要是有她一半好看,我睡着都要笑醒啰!”
成碧一听,满脸的骄傲开怀,又向她道谢。云深听不懂四川话,便只是礼貌乖巧地朝她微笑。老板娘更加高兴,又赞了云深几句,才恋恋不舍地去招呼陆续进来的其他客人。
米糕香糯甜软,入口即化。云深一口一口秀气地吃得很香,然后问:“刚才那位太太和你们说什么?”
ph对她挤挤眼睛说:“那位太太说你长得好看,要你嫁给她孙子当媳妇。你吃了她做的米糕,就算是同意了。”
云深顿时小脸发白,张惶地望向坐在她对面的我。
成碧一把搂过她,连忙安慰:“云深,你爸爸在逗你呐。那位太太只说喜欢你,没要你当孙媳妇。再说谁要,妈妈都不给。”然后又朝ph瞪眼:“有你这样的爸爸吗?把孩子吓成这样!”
ph连忙揽过云深跟她道歉:“对不起宝宝,爸爸玩笑开大了。吓着你了。”
付了饭钱,我们跨出小店。老板娘站在店门口和我们道别,一面还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云深。
云深涨红着小脸,躲闪在成碧身后,跨出店门。走了几步,她忽然回头,有些怯怯地走到老板娘面前,解下腕上一根嵌碎钻的细链,塞到她手里说:“这个送给您孙子的太太,她一定比我好看。”说完,飞似地跑了,留下老板娘站在店前瞠目结舌。
钗头凤 (靖平)
我们在小镇里漫步闲聊,品味着远离都市浮嚣的简单质朴生活。云深更是对什么都好奇,不时地问东问西。
ph和我坐在河岸边的青石条凳上休息。在我们近旁,一位妇人在自家的门槛边摆放了一只大竹匾,里面盛满了供出售的栀子花和黄桷兰。成碧和云深正站在竹匾前,意兴盎然地挑拣着花朵。
ph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叹了口气说:“我是个自私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幸福,当初硬是拖着成碧和我在一起,让她陷进这场纷争。我以为只要我放弃了王位,我和她就可以没了束缚,拥有我们心爱的事业,无忧无虑地生活,而当初所有的反对和怨恨都会随着时间淡漠下去。但时隔十多年,整个皇室,特别是我母亲对她的排斥,和多数比利时人对她的耿耿于怀仍然存在着。她在我面前总是开朗快乐的,但她背地里的伤心,我都明白。我只能带着她远离比利时,尽量在宫里少待。”
我真诚地对他说:“别责备你自己,任何爱情都有代价。成碧这样做是因为她认为和你在一起的幸福值得所有的付出。更何况,你为她放弃了一个国家。这不是每个男人都做得到的。你和成碧能相遇,相爱,又能携手白头,已是这世上最大的幸运。”
而我,羡慕他们的幸运。
ph 苦笑一下:“这种放弃对我来说是解脱。我从小就过着与众人隔绝的生活。除我父母之外的所有人,如果没有允许,在我身体的六米之外就必须止步,不能主动和我说话,不能直视我的脸,我高兴时他们也不能和我一起大笑。这种象征着所谓特权和尊贵的隔绝,让我从小到大孤单得像个鬼魂。而成年以后,作为比利时的储君,也只是议会和教廷的傀儡罢了,连政治上的选举权都没有。直到遇到了成碧,我才知道这辈子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当年为了让皇室批准我和成碧的婚姻,我不得不承诺把我们将来孩子的教育和监护权交给我的父母。我不想再让我的儿女也经历那样的生活,就和成碧打算这辈子都不要孩子。怀上g是意外。但自从知道了她的存在,我和成碧就再舍不下她。她出生那天,我把她抱在怀里,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是我和最心爱的人的女儿,是我们最珍爱的宝物,但却不属于我们。”
明净的阳光里,云深正倚在成碧身边,将一朵栀子花别在她母亲的衣襟上。这图景就像一幅明丽温静的水粉画。
ph的目光久久落在云深身上,再开口,语中已是深深的眷恋和哀伤:“你看我的女儿,她那么美,那么无辜。我逃出了篱笼,却把她又送进去。她还那么小,我就让她承受了这样多的约束,寂寞,和伤心,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总有一天,上帝会为我的自私和怯懦惩罚我。”
“别这么说。云深虽然小,可却非常懂事聪明。她现在明白你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心里的疙瘩已经解开了。另外,她身体里流着你和成碧的血,再刻板虚伪的宫廷教育也不会改变她纯真的天性。”我宽慰他。
“这孩子纯善至情的个性让我欣慰,但也担忧。普通人所拥有的言论和行为的自由,对王室成员是奢侈品,而爱情更是可望不可及。g目前是王位的第四继承人,因此她未来的婚姻必须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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