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李伯仲到这儿来干嘛……
郝亥的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两下,他是想问他这个李伯仲跟汉北那个李伯仲是不是一个人,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李伯仲呵呵笑了起来,“兄弟们,对不住,我跟大家瞒了件事。”
而且还是件大事——白卿默默在心里给他补了一句,随即伸手舀了半勺酸梅汤给刚睡醒的儿子,小家伙酸得眉头皱的老高……
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跟这些人解释。
***
傍晚,夕霞异彩,柳梢挂风,走在溪水浸过的卵石上,白卿不得不抓着他的衣袖来平衡身体,免得一脚踩进水里。
他说很久没看风景了,让她陪他看。
他要看风景的地方一向很难抵达,总要经过一番折腾才行,但——每一次他都不会让她失望,当年在南历山如此,这一次在秦川也是如此。
站在断崖上,向西眺望,夕阳下,浓绿辽阔,山水相依,像极了一幅着了色的江山水墨。
他独爱这种登高望远的方式,尤其是站在陡峭的山崖上,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却又是无限辽阔的风景。
见他的脚尖踩在断崖边沿,再往前一步就是无边的深渊,白卿下意识地攥住他的手指。
他没回头,只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倒退半步,仍旧站在悬崖边缘。
晚风起,两人的衣裾翻飞纠缠着。
“为什么把那些花还回去?”看了半天,他终于回过脸,夕阳给他的侧脸上镶了一层红晕。
“那些花要好久才能开,等不到,所以只有还回去了。”早上她在花市买了好些香菊,吃过午饭后又都还了回去。因为她本来是以为他们会在这儿待到秋天的,可他却把身份都暴露了,向来应该不会在这儿待久才是,所以她就把花苗都还了回去。
“喜欢就买,等不到,也可以把花带走嘛。”
“还是算了吧,移了根,未必能长出好看的花来。”
“那就在这儿等到花开为止。”
白卿笑,“连风景都看了,还能等到花开的季节吗?”这男人看风景都是选时机的,看完风景他就要照着这幅风景拼杀一番,怎么可能有时间陪着她等到花开的季节?
李伯仲笑一笑,伸手将她揽在身侧,她一直都很了解他,从第一天认识他开始,她就知道他什么是时候高兴的,什么时候是生气的,有时连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
“你要是个男人,我非杀了你不可。”他不喜欢被人看透的感觉。
“这么说来,那个方醒岂不是该死?”那个人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一样。”方醒猜到的只是他的打算,却不明白他的一颦一笑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每件事都能猜对。”她也只是跟在他身边久了,看着他久了,才会明白一些事而已。
“还是不一样。”额头抵在她的额上。
“……”白卿失笑,这个人高兴过头了,就会胡言乱语,看来他又要做什么大事了,而且把握还非常大。被人挤兑、胁迫了这么久,终于轮到他翻身了。
四十八 大秦川 四
在秦川的西北,有个名叫晓立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桂树,房前屋后,山坡路旁,每到三秋之际,便是四野芬芳。
就在这样一个桂花飘香的季节,白卿跟儿子被送到了晓立,然后他离开了,没说要去做什么,只说少则七八日,多则半个月,他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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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老头第一次现身于李伯仲面前。
他们俩曾多次“合作”过,当然,是李伯仲吃亏更多一些。
不过今天就另当别论了,今天是老头亲自上门“拜会”,因为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他的东立突然有些失灵了,不但遍及各地的消息网渐渐不再有消息传回来,甚至连人都不见了,就在他信誓旦旦的打算把李伯仲终结于秦川时,自己却被莫名奇妙地绊倒了,栽了个至今还不知道有多大的跟头。
“王爷的命比在下的值钱。”老头其实并不老,三十不到的年纪,面貌清俊,一头银发,满身的阴郁之气,说话声音还有些沙哑,此刻他正坐在李伯仲的对面,他的身后站着东立的两大高手,而李伯仲的身后也有两个人,一个是垂首侍立的雷拓,另一个是半倚在椅子上的银翼,这四个人已经完全处在勃 发的边沿,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一场生死之战。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李伯仲吹了吹茶水里的茶叶沫,饮下一口。
“不,我来是想跟王爷说,杀你,不难。”就是此刻,他依然有胜算。
“这话我不只听过一次了,说点新鲜的听听。”
两人相视,长久的静默……
最终还是李伯仲先开了口,“我来秦川并不是为了你。”这一点他还不够格,“不过你是挺让人不喜欢的。”所以,他要杀他。
老头那清俊的笑纹更深了几分。
李伯仲继续道:“本来我挺赞赏你做事的手法。”果断、狠厉,还带着九分的精明,“可惜,你太贪财,眼光也不够高。”他曾想过也许可以不杀他,他喜欢有才有魄力的人,这人有才,只可惜没有魄力,而且过于贪财,这样的人容易变节,容易临阵倒戈,不值得大用。
“所以,王爷打算杀了我?”
“对。”他没理由让他活下来,让他活下来,就意味着他跟他身边的人将会面临更多的危险。
“就凭他们两个?”眼角扫过雷拓和银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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