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扶苏今日来找燕筝确实有事,但是却是为了自己的一个疑惑,不过这个疑惑他暂时还不敢直接问出来,所以就只好旁敲侧击了吧。
“那个……那个,我就想问问筝哥哥,父王最近饮食如何,身体可好?”扶苏扭捏了半晌才这么小声地问了出来,问完之后脸又红了,头还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没办法,他真的很关心父王平时的生活,可是他却从没有接近过父王,因为父王从来不允。
想到这里,扶苏眼眸一暗,这一瞬的情绪波动却是被燕筝给捕捉到了,只需想想他就知道扶苏这孩子这么问是出于何种心思了——嗯,看来小孩子一定是缺少父爱了,不过这或许也和嬴政平日里对他比较冷淡有关。
“殿下最近吃得好睡得好,身体也很好,公子不必担心。而且……殿下其实也有问过公子的近况……”燕筝脸不红心不跳地编了个瞎话,唔,还是这么来安慰安慰扶苏吧。
“真、真的吗?”扶苏双眼一亮,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情绪一瞬间又低落了下来,“这可能是真的吗?可是为什么宫里的那些人都说父王其实从未爱过我这个孩子,而且父王也的确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生活,就连我的名字也不过是出自父王身边随手展开的一本书上有的句子而已,所以……”
“公子为何会这么想?”燕筝打断了扶苏的喃喃自语,劝慰的语气里更见温柔,“‘扶苏’二字出自《诗经国风郑风山有扶苏》中的‘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由此可见殿下对公子其实是抱有喜爱和希冀的,他希望公子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呢。”
柔柔的声音在晌午的暖风里响起,吹暖的还有少年扶苏一颗渴望父爱的心。
多少年后,即使是在扶苏临死之前,对于父王他也是丝毫不曾怨恨的,因为他永远记着、也永远相信着这一天、这一刻,他的筝哥哥同他说的这一番话。
其实父王,一直很爱他……
大婚
燕筝一直在等,等这个月的初八到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是为了等嬴政所说的那一场吗?可是为何内心深处又隐隐觉得或许他所等待的是什么更为隐秘的东西,一个他渴望得到却又不敢接纳的东西。
最近的秦王宫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越来越喜庆,充盈着他们的王即将大婚的喜悦,恰恰相反的是王宫中的气氛愈发凝滞、紧张,有一种大仗将来的肃穆之感。
一切的一切都让燕筝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开始小心地庆幸:或许那所谓的大婚已经不存在了。
只是从小到大,好似幸运就从来没有临幸过他,在他表面平静、内心却不知在紧张些什么的情况下,秦王的大婚还是如期而至。
这一天,秦王宫上下俱是红绸轻扬,原本凝滞的氛围也被冲散得一干二净,宫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的是真实且掩不住的喜悦,这或许跟他们敬爱的秦王今日也格外高兴有关。
平日里布置庄严大气的秦王寝宫此刻却难得的喜庆非常,嬴政跪坐在镜前,任由燕筝在他身后替他整理着装,墨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的、是燕筝一贯沉稳柔和的面容,神情淡淡的,比之平日里的淡笑虽说无甚差别,但总让人觉得这笑意里含着一丝悲意。
“可是不悦?”嬴政抿唇,伸手一把握住燕筝替他束好发后意欲收回的手,莹白细弱的手腕就这么被他攥在手中,显得格外羸弱,引人爱护。
燕筝垂眸,半张侧脸没入黑暗,看不出表情,而另外半张脸却是掩在发下,依旧叫人琢磨不透。
“殿下大婚,自是喜悦。”
良久,燕筝轻轻吐出这么一句话。
“呵,口是心非。”嬴政唇上笑意不变,却万分笃定地说道。
嬴政身后,燕筝轻吐一口气,淡淡道:“殿下何必问我是否喜悦,殿下喜悦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嗤,你何时也变得如此会说话了。”嬴政起身,殷红的袍子划过一道好看的弧度,在燕筝还未缓过神时就落在了他的眼前,嬴政带着丝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朕自是心悦,娶得娇妻,得偿所愿,如何能不心悦?”
娶得娇妻,得偿所愿……
心中默念,身体却十分恭敬地半跪在地,燕筝行礼,舒雅的声音清浅道——
“既如此,那就恭喜殿下了。”
如果说这世上痛苦的事情有什么,那必然有的便是亲眼看着所爱之人兴高采烈地与他人成亲,而比之更为痛苦的便是你不仅要笑看这一切,还要作为典仪送上最好的祝福。
此刻,燕筝双手拢在宽大殷红的袍袖中,站于上首,乌黑的墨发也被红绸束起垂于脑后,唯余颊边鬓发遮了那抹灼人的伤痕。
垂眸,眼前是自己袍角的红;
抬眸,眼前是嬴政与那新人身上的红。
满天满地的红,满天满地的欢声、乐语,但他却感觉不到半分的喜意,他只觉得自己此刻仿佛置身地狱,而这红便是那灼灼业火,好像要烧尽一切,烧尽他肮脏的念头、不堪的想法、丑陋的妒意。
燕筝从来都知道自己不算个好人,所谓的温柔不过是他的伪装,真实的他……呵,或许还真的像现在这样这么恶心吧。
宫人的唱喏唤回了燕筝飘散的思绪,抬首,只见到一身红衣的嬴政掩了平日的冷漠、暴虐,意气风发而又万分希冀地看着自己,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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