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闺蜜点头,倒了两杯水递给元一平和梁与仪:“我感觉这事儿其实是冲着马晨去的,那女的是要整马晨,马晨公司不是要换届了?这事儿一出,马晨肯定凉了。你别怕啊,我有个同学她老公就是这方面的律师,明天我联系下。”
梁与仪疲倦地点点头。
凌晨一点,闺蜜去睡觉了,梁与仪和元一平坐在客厅,默然相对。半晌,梁与仪说:“去楼下坐坐?”
“嗯。”
两人轻手轻脚地下楼,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深圳的夜晚没有星星,夜空被繁盛的灯光映出一种黯淡的酒红色。元一平抽出支烟,刚要点烟,梁与仪说:“也给我一支。”
元一平看看她,把烟盒递给她。
梁与仪即便憔悴至此,也仍然是好看的。一支香烟夹在她细长的手指间,指甲盖上微微闪着灰蓝色的光。长发垂在她侧脸,半掩半露的脸上颓然与凌厉交织。
“你是不是觉得,”梁与仪说:“我是自作自受。”
元一平没正面回答,只是说:“现在先想怎么解决这事儿吧。”
“是,我和马晨在一起就是图他有钱,”梁与仪却自顾自说下去:“元一平,你以前和我说过你家条件不好,但你到底是城市里长大的。你知道农村有多穷吗?真的……穷日子,太苦了。”
元一平低声说:“但你已经走出来了,不是吗?你完全可以靠自己赚钱,你不傻不笨的,又勤快,怎么会赚不到钱呢?”
“赚钱?”梁与仪轻叹一声:“像我现在这样算是还可以了吧,能背名牌包,能买几千块一件的衣服,能点自己想吃的外卖——这就行了吗?”
“这不行的,元一平,你没处在我这个位置……你知道吗,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在做错的事,我在做不道德的事,这我都清楚。但是我没办法,我做这些事,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有尊严一点儿。这个过程中,付出一些代价,我是可以接受的。”
“你要尊严,”元一平有些迷茫:“可你现在不就是在……”
“张雨哲作弊那事儿,王渊最后给我办成了,”梁与仪忽然说:“你知道我做了什么他才给我办的吗?”
“……什么?”
“我在他爸牌位前面跪了大半夜,”梁与仪语速很慢地说:“我和王渊在一起的时候,他得了一等奖学金,很大一笔钱——至少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是很大一笔钱。我从小到大都没旅游过,就求他带我去旅游,我们就去了厦门,玩了七天,把他的奖学金花了一大半。”
“第七天,火车还没到深圳,他妈给他打来电话,说他爸送到医院抢救了,他爸不是脑瘫么,下雨触了电。”
“他家供他上学,确实没什么钱,他的奖学金又……花得差不多了,第二天他还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他爸就没了,当时他家穷得连火化费都出不起,”梁与仪说到这,顿了顿,忽然笑了:“可就算有钱他爸也救不回来,电得太严重了,没办法。可他一直怪我,怪我缠着他出去旅游,花了那笔钱。”
元一平目瞪口呆地看着梁与仪。
“所以他让我去他爸牌位前忏悔,让我给他爸磕头下跪——真他妈搞笑,他自己救不回他爸,往我身上推责任。”
“但我没办法,他不帮忙,张雨哲那事儿办不成,张雨哲是个好孩子,我比他大这么多,该帮着点儿他,对吧?说实话,我在王渊家看见他爸牌位的时候,真想宰了王渊。”
元一平想起王渊那张淡漠的脸,恨不得一拳砸上去。
梁与仪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所以啊,我现在混到这个程度,看着还不错?不错个屁!背了几万的包又怎么样,戴了几万的手镯又怎么样,真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是人家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这叫有尊严吗?”
“唉,”梁与仪忽然歪了身子,脑袋靠在元一平肩膀上:“元一平,你是我在深圳碰见的最好的人,你……很善良。我知道很多人看不起我,可能你也看不起我,但我就是憋着难受,我想和你说一说,有些事,我知道是错的,但我还是做了,我也承认我是错的,我不乞求原谅,可我……需要一些理解。”
元一平忽然想起陈朔。
他和那些陌生人疯狂地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也认为自己在做错的事吗?他也承认自己是错的吗?
那么……他也需要理解吗?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元一平和梁与仪回办公室,一起把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清理干净。办公室能再打理,然而被泄露出去的床照再在也收不回来,梁与仪只能对学生家长说是和男朋友的照片,被偷拍了。
中午,点的外卖刚送到时,元一平接到了陈朔的电话。他盯着屏幕上”陈朔“两个字,胸口像有什么东西狠狠蹦了一下。
“一平,你在哪?”陈朔语气温和:“在公司吗?”
元一平没回答,问:“怎么了?”
陈朔笑了一下:“我过来一趟,把东西给你,不会影响你工作,我给了你就走。”
元一平愣了两秒,在心里暗骂陈朔这个疯子,他难道真的——
“报告单,”陈朔补充道:“检查艾滋病的。”
他的声音平和又温柔,仿佛说出口的是“我今天可不可以请你吃饭”之类的情人间的絮语。
元一平的心揪起来,昨天他那样说,其实只是找借口拒绝陈朔,当然也包含着一点口舌之快的成分。可陈朔竟然真的去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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