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睁大的眼睛,反射着点点的火光,但黑的如葡萄一般,带着疏世的迷离;眼帘上的睫毛如同一只快要飞走的蝴蝶,微微颤动。
原来是个小姑娘。
江梨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能借着些火光,大概的轮廓是个年轻男子。
“你受伤了。”江梨淡道,“是刀伤,长有十公分,你用观音散止血了。”
那人从江梨身上下来,低头看着胸前的刀伤,问道:“你会医术?”
他从进来观察江梨许久,除了惊吓以外,态度是出奇的冷静。懂得自卫,更别说见到他的伤不喊不叫,这绝不是寻常女子该有的反应。
江梨应声:“会,我可以帮你。不过……这黑灯瞎火的我怎么给你治。”
她心想:等到了曲州,我就到官府报官,说你欺负良家妇女,威胁治安,到时候将你画像贴个满街。
那人浅浅笑出声:“外面人还在找我,点灯不便。姑娘能在短时间判断出我的伤势,相信姑娘没了灯火也能处理,请姑娘委屈下吧。”
男子说的正经,可江梨觉得她的小九九被人看了遍,只能将药箱从床下取出。
男子坐在江梨床上,传来淅淅索索脱衣服的声音,江梨惊:“你干什么?”
男子问:“不脱衣服怎么疗伤?”
江梨咬牙,医者仁心,她不和这种歹人计较,算是行善积德罢。
他脱的只剩里衣,没有灯火,她只能抹黑治疗。
那人好像眼睛极其的好,盯着江梨。她即使在黑暗中也能顺利取出药品,再准确的对伤口进行包扎。
伤口不深,江梨很快帮他处理好,本想拿出自己的独家金疮药,想想这人应该不缺药用,准备把药瓶放回去。谁知那人眼疾手快的截下,是个绿色温凉的玉瓶子。
他问:“这是何物?”
第二章 毒药
“毒药,俗称无力回天散。闻者五日全身溃烂,触者三日七窍流血而死。”江梨一本正经的胡诌。
没想到那人轻声笑了,往怀中一揣:“是个好东西,多谢姑娘。”
江梨从没遇到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思忖一刻,将胸前玉佩取下,放在江梨手中:“姑娘救命之恩,此乃我贴身之物,姑娘到曲州后,到城北李府找李袁飞,他看后自然明白,到时必有重谢。”
说完快速起身,逮着时机逃命去了。
船舱中回复平静,江梨手中还躺着那枚温热的玉佩,想到是他贴身之物,烫的她松了手。
江梨全身湿透,坐了好一会再将油灯再点燃,发现她白裙上触目惊心的血迹。江梨不知为何,不想让孙娘知道此事,将湿衣换下,又将那血衣藏在包袱深处,才是全身无力的缩回被褥里。
江梨不知他是谁,不过能惹上凶神恶煞的人追杀,也一定不是什么善茬罢,江梨可不想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可是……她看向床上温润玉佩,既然是他贴身之物,留着肯定不妥,怎么还他呢。
就这样深思幽远的坐了半宿,孙娘清早起身时,便看见江梨无助的抱着被子发愣。
孙娘看江梨就如看自己的孩子心疼,上前拥着江梨,安慰着:“小姐,江家不可能将小姐抛弃的,小姐莫要担心。”
“孙娘,曲州真是个伤心处。”江梨幽幽回道。
曲州的凌春庄江梨再熟悉不过,在她被逼给老御医续弦嫁人前一直住在此处。
庄子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孙娘为了更好伺候江梨,花些银钱找了个厨娘秦嫂。
江梨来到庄子受不了苦寒,立马病倒了。孙娘急的转圈,想找大夫却担心江梨,又不知从哪找大夫好。幸亏秦嫂心好,出去找大夫,孙娘才能安心照顾江梨。
这时江梨却纱帐中伸出白皙玉手,手里拿了张白纸,轻声道:“孙娘,等到大夫来了,按这张药方开药便好。”
等秦嫂和大夫来了,还未问诊,孙娘就把大夫堵到门外,将江梨给的方子递过去。
大夫一看,抬头道:“是治风寒的方子,可这病分风热和风寒,两者病状相似,可治法不同。一个需以辛凉解表,一个需辛温解表,要是不诊断,吃下去可是要出事。”
孙娘听得心惊,连忙转身进去问江梨,再出来回大夫:“小姐坚持不用诊断,麻烦大夫就按这方子抓罢。”
大夫听后只能按方子抓,孙娘拗不过江梨,只能按方子上煎,胆战心惊给江梨喂了,谁知没过两日,江梨竟然痊愈了。
孙娘心想:小姐从小身子不好,难道久病成医了?
身子再不好,江梨也不可能通透到久病成医。
前世,江梨嫁到老御医当天晚上,老御医宣布谢世。一瞬间红布变白布,嫁衣变麻衣,府中上下哀伤一片。
江梨作为老御医的正式夫人可是惨了,先是断食三日,再是一月的跪丧,好不容易熬过丧期,又剩下其长日漫漫的守寡日子。
她毕竟是官家养出来的小姐,自然不愿让自己闲着。老御医的宅子分给新上任的御医,老御医府人举家搬到京城西面的小宅后,她开始在府中翻看书籍,学习医术。
老御医是朝廷较看重的医官,府中藏书遍布,从绝世孤本到民间小传的医书,江梨可是翻看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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