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吴越轻声说道:“二十万人,定是不敌咱们三十万大军,若是被打败擒住,可怎生是好?”
她呆在城中,不知外头形势,少丹心中苦笑连连,却听她又轻声说道:“菩萨,我向皇后请求到这里,便是希望、希望——”
她止住了口,想是心中极其难受,半晌才又续道:“菩萨保佑,不要让公子被旁人擒住,只愿落入少丹哥哥手中才好!”
少丹一怔,心中不免诧异,他虽聪慧过人,却哪里猜得出吴越心思,只忖道,原来妹子求了母后,自愿来这里。
吴越又顿了一顿,似心中纠结这世上最纷乱烦杂之事,半晌才续道:“少丹哥哥一直拿我当亲妹妹待,我若求他放了公子,他自然会答允。”
这话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少丹浑身一颤,只觉五脏六腑全要被震裂开一般,一时心中又苦又悲,两腿似被灌了铅一般,一动不能动。
只见吴越向那菩萨拜了三拜,便要起身,少丹知她说完心愿便要回去,忙缩到转角。
果见白裙一晃,吴越离庙而去,少丹想唤住她,张口却觉口舌麻木,唇齿无力,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得在那伫立良久,才挪步往回走去。
此时天已近黑,一线残光照在孤城中一片矮屋之上,只听得半空寒鸦归巢之声传来,格外凄凉。
少丹回到城楼,天色已黑,士兵们点起火把绑在墙上,仍各自忙碌着。城中两三千名百姓,也知到了生死存亡之关头,此时不分妇孺老弱,皆无人归家,也都纷纷前来帮忙垒石搬箭。
少丹走到城楼上,一群五六岁童子从他身旁路过,脚步蹒跚中正合力拖着一只麻袋。
少丹见那几名童子汗水涔涔,心中一颤,忖道,父皇教育儿臣: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如今此城岌岌可危,我身为皇子,该当为黎民百姓作想,怎地如此糊涂,在这节骨眼上尽想些儿女私情。
当下心中好不自责,走上前便将那一麻袋厚土轻轻拧起,那几名童子抬头见是齐王,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一人叫道:“你是齐王殿下,是不是?”
少丹呵呵一笑,伸手摸他小脑袋,问:“马上要打仗,你们怕不怕?”
几个小童异口同声道:“不怕!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大唐子民!”
少丹将拇指一挑,赞道:“好孩子!”
一个小童仰头瞧着他道:“我奶奶说了,只要有齐王和都尉在,咱们城定能保住!”
少丹心口一热,心志陡然高大起来,脸上先前萎顿一扫而光,此时神采焕发,宛如换了一个人一般,他重重点下头。几个孩子又去别处帮忙,少丹提起麻袋正欲走开,却见马都尉走了过来。
马都尉眉头紧蹙,低声问道:“援军此时仍未到,殿下看如何是好?”
少丹心中也急,却笑道:“今日回蛮子也自知出师无名,自己便收兵去了,咱们今晚可好生先睡上一觉,明日管他援军到不到,咱们且先戏他一戏再说!”
马都尉忙问:“殿下有何高见?”
少丹笑道:“我也有主意,都尉明日只管看热闹便是!”
当下他招来几名士兵,对他们低声耳语一番,马都尉见几人脸色先是惊疑不定,后又嬉笑而去,心中大感好奇,却见少丹对自己笑而不语,只好不问。
翌日朝暾东升,又有士兵来报,回骰人又集结于城外,马都尉向下瞧去,只见那队伍井然有序,个个背负箭筒,却不见抬云梯的步兵阵,心中不免生疑,难不成今日之战,他们只放箭不成?
他左右一顾,不见少丹人影,正要相问,却听一阵锣鼓声响,两个人迈着方步走上城头来。
只见那两人一人身披用黄麻缝制的戏袍,另一人身着胡服,头上戴了一根长长的羽毛,马都尉一眼认出那黄袍加身之人正是少丹,心中恍然大悟,知他要扮他父皇来唱一出戏,那戴羽毛之人,扮的自然是回骰可汗。
两人走上城楼,露了个脸,亮了个身段,那扮回骰可汗之人,原本在江南戏班呆了三年,此时一出场,便赢得周围士兵兄弟阵阵喝彩。
城下回骰人见城楼上突然出现两个戏子,心中自是嘀咕一阵,见这两人身上戏服破旧粗糙,显是用百姓床单衣物连夜拼凑而成,心中又感好笑,一时皆起了好奇心,都目不转睛地向两人看。
只听两人先咿咿呀呀唱了一大段秦腔,众回骰人听得云里雾里,半句也不懂,只听见城楼上众唐官兵不住介地拍手叫好。
帕塔勒洪问莫尔哈特道:“你汉话最好,他们在唱什么?”
莫尔哈特蹙眉道:“我半个字也听不懂!”
两人正纳闷,却听那黄袍加身的人厉声喝道:“我大唐每年赏赐你回骰金银珠宝无数,尔等蛮夷为何今日要做那中山之狼,反咬我一口?”
这话不是唱,却是说出来,众回骰人听得明明白白,耳听到城楼上锣鼓声大作,一片叫好之声,个个气得眼睛发红。
那插羽毛之人脸上露出阴狞之色,道:“你既知我是蛮夷,何须跟我讲理?我偏爱当那白眼狼,你又拿我如何?”
他拖长尾音,说得一阵摇头晃脑。莫尔哈特大怒,拉弓搭箭,一言不发地便向那扮了他回骰可汗的士兵射出一箭。
长箭“啵”的一声,划过半空,眼见便要射住那士兵,少丹却顺手挥起手中折扇,向那箭翎尾轻轻一拨,只听“扑哧”一声,那箭没入城墙之中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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