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用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换我面前这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你以为把他拿到手了,就有了护身符?”
他手中猛地一动,皇帝的心几乎跟着那剑猛烈地动一刹那,可到底老四没有真的下狠手,那剑尖不过没入新后脖子上少许,有一道鲜红的痕迹很快淌了下去,却只在洁白的肌肤上留下一条细细的线,然后便消失在了大红喜服之中。
那血的颜色与喜服如出一辙,竟叫人辨不清她是否真的在流血。
皇帝拳头都要捏碎了,声音暗哑:“怎么,你连奕熙都不在乎了?”
他知道太后把奕熙送到他身边去的意图,老四可以拿剑指着昭阳威胁他,他一样可以把同样的方法加诸奕熙身上。他可以拔剑也横在奕熙脖子上,可以在这孩子身上也添上几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届时便能看明白老四到底在不在意他唯一的子嗣。
皇帝的手已然横在了剑柄之上,可他的视线触及奕熙苍白瘦弱的面庞,触及到他信任无比的眼神时,手在发颤,却无论如何难以拔剑。
那削铁如泥轻若无误的宝剑似乎忽然重如千钧。
他做不到。
他在这一刻忽然恨起自己来,老四可以弃良知于不顾,只为与他争天下,可为何到头来他连一个假皇子都动不得?
他忽然间仓皇地笑了。
千军万马指着他,天下苍生指着他,他心里其实清楚地知道,若是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学老四一样拿妇孺威胁对方,哪怕坐上了那皇位,恐怕也会被天下人耻笑。
那不是他的为君之道。
那不是他。
若是真这样做了,昭阳又会如何看他?
那他又该怎么办?
皇帝从未面对如此两难的绝境,弃天下,他就是万人唾弃的狗皇帝,而弃昭阳,毋宁死。
一阵狂妄的风吹过,老四似乎已然不耐烦,冷冰冰地问了句:“你就只有这点本事?你的剑呢,挂在腰上看着好看的?有本事你也拿剑横在他脖子上啊!你不是想看看我到底在不在乎他吗?”
皇帝拔出剑来,一点一点抬了起来,眉目如冰,眼中有种光芒慢慢褪去,最后变成了死寂的漆黑一片。
他做出了决定。
奕熙惊恐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剑,却无论如何动弹不得。
那剑倏地高高扬起,光芒一闪,只是下一刻并未落在大皇子脖子上,而是直指城墙上那人。
皇帝哽咽着,在热泪中一字一顿地说:“攻城!”
这样两声晦涩的字句,像是花光了生平所有的力气,他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也再找不到人生的意义所在。可他肩上背负着家国重任,他宁可死也不愿失去的人,最终在寂静山河与天下苍生面前不得不成为牺牲品。
同为牺牲品的,还有他,还有他那颗宛若死去的心。
也就在这一刻,那道红色的身影忽然间抬手掀开了盖头,她声音清脆地朗声笑着,蓦地侧头对持剑对着她的老四道:“淮北王,不劳您动手了,我的命,我自己做主!”
她的面上分明还带着泪痕,却在下一刻不顾一切拎着裙摆朝着城下纵身一跃。
千军万马近在咫尺,她轻而易举看见了站在皇帝身侧的他。
他身披铠甲,红缨耀目。
他和她每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一样,总是那样身姿笔直挺立在天地间,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摧折了他的骨气,能压弯了他的脊背。他是那样不屈不挠的大英雄,是她卑微渺小人生里唯一顶天立地的存在。
人之将死,似乎很多思绪与人生的片段会在一瞬间从眼前飞速掠过。
她微微笑着,心想,胆小懦弱、规规矩矩的明珠竟然会有这样英勇赴死的一天,等到最后一刻了,发现没人能救她了,那些惊慌啊害怕啊似乎也在一瞬间消失了。她的目光一瞬不瞬锁定在他的身影之上,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撑起她不灭勇气的,是他。
只是很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他替她描述的那些出宫后拥有一个幸福家庭的画面了。
天知道这些日子里,每当她想到他说过的一切时,眼前的画面都是那样和谐美好的一家三口,而那如意郎君不是别人,正是他。
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美梦。
落地的瞬间,她听见了心碎的声音,天地间终于重归寂静。
*
千军万马在那道红色身影落地之时,鸦雀无声。
皇帝看清那不是昭阳了。
老四看出那不是昭阳了。
与此同时,那道身披银甲、站在皇帝身侧的人身躯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落在地上了无生气,宛若碎裂的木头娃娃一般的女子,忽然间拨开人群冲了过去。
澜春不知什么时候登上了城楼,低头看着正下方的方淮。
方淮冲过去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过去,茫然无措地望着那个女子,却丝毫不敢伸手触碰她。
“为什么?”他喃喃道,“为什么会是你?”
明珠浑身剧痛,呼吸好像也快要上不来了,她欣喜于临死前还能如此近距离地看他一眼,老天待她着实不薄了。
她费力地张了张嘴,想要跟他说点什么。
有的话早就想开口了,可是他姗姗来迟,带兵打仗,一打就打了这个时候才回京。
她微微笑着,看他仓皇地蹲下身来,不敢抱她,只能努力把面容凑过来:“你要说什么?我在,我在……”
嘴唇嚅动着,她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却还气若游丝地说:“我,我留了一封信,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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