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明明包含着无限期待,说出来的话却是相敬如宾一般,抬手示意身后:“王后,这两位是来自远方的散修,想在我们终南山突破境界,可否让他们留宿几日?”
“哦?当然可以。”赤松涟笑意盈盈地扫过杜若,却在看到樊灵枢的时候视线一顿。樊灵枢也正看着她,他脸色倒坦然得很,看不出什么端倪。王后脸上露出些微疑惑的神情,却又极快地收敛住,快得旁人都没有察觉。“二位正赶上好时候。”她面露喜色道:“过两天就是我们狐族的点妖日,可热闹呢。”
晚上,杜若跟樊灵枢一道往客房走去,她看了看月亮,无限惆怅道:“我觉得王后好像不怎么喜欢狐王呢,客套得像个外人。”樊灵枢正想接话,余光忽然瞥到一抹红色身影,他眉头一跳对杜若假模假式地凶道:“别乱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杜若看到他眼神示意,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脸红到耳朵尖,闷头就要往客房里进,走出一步却又被樊灵枢拎着领子揪住。
“往哪走?你的房间是那边。”樊灵枢指着隔壁的一间说道。
“……?”杜若不明所以:“不能住一起吗?连日来我们不都是挨着睡的。”
“那……那是因为我们一直露宿街头,荒郊野岭的挨着睡就罢了,有床住了干嘛还睡一间房。”
“有什么不一样吗?”杜若天真无邪地问,一双眼睛看得樊灵枢心头焦躁。他气急败坏地一把将杜若推到一边,耳朵上也泛了薄红:“问那么多作甚!”说罢头也不回地进屋了。杜若被晾在外边,她抿了抿嘴暗道奇怪,却也只好进了另一间屋子。
她们这边吵吵闹闹,而旁边拐角处却有人暗自伤神。
萧离焱正从房前路过,恰巧听见杜若那句感叹。他一双手揪着前襟,手指用力到发白。夜凉如水,却盛不下一声叹息,萧离焱不知不觉已经红了眼眶,他心道:“就连外人都看得出来她不爱我,我这般执迷不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一直以来的选择都是错的吗?”他想着那女子艳丽的容颜,还有一抹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笑容,那也是这样一个月夜,年幼的女孩身穿五彩绫罗,打扮得像那月宫中的仙子,因着法力不到家,头上还顶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她咯咯笑着跑向自己,快到的时候紧走两步,竟直接扑过来抱住了。“终于找到你了!”年幼的赤松涟笑着对他说。
何时……这样的回忆竟变得遥不可及。
“狐王殿下。”一个声音打破了萧离焱的沉思,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转头又是一副端庄模样:“何事?”
说话的是个小丫头,她恭敬道:“王后托我叮嘱殿下,夜凉了,殿下还是早点回寝宫休息吧。”
闻言,萧离焱眼中涌起隐隐地期待,他忙问道:“她今夜回寝宫睡吗?”
“这……”小丫头目光躲闪了一下,迟疑道:“王后说事务繁忙,要……要在大殿通宵了。”眼看着狐王落寞下去的神色,小丫头赶紧将手中的物件托起:“这是她让我给您带的大氅,王后时刻挂念着您呢,您先穿上吧。”
萧离焱看着那大氅,缓缓伸手接过。可惜,衣物没有人的温度,不管是谁托人带来的,经这一路夜色侵袭已变得十分冰冷了。
萧离焱披上大氅,神色晦暗不明。他微微低着头,右手轻轻抚摸自己高耸的肚子。他想:幸好……幸好还有这个孩子,不知生下来之后涟的态度会不会有一点变化。
妖难受孕,更别提怀胎分娩。他这一胎已经怀了三年有余,近日肚腹膨胀算是终于熬出了头。可是萧离焱也知道,不管修为多么高深的妖,都有可能死于分娩。
“……就算是把肚子剖开,我也要这个孩子。”萧离焱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
……
点妖日是很多妖族的传统节日,在这一天,妖族的首领会点化一年来得以化形的小妖精,之后他们通常会欢饮达旦,大闹一晚。
两日后,庆典如期举行了。
这一天,整个终南山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要是搁在人类世界,差不多就是张灯结彩的程度了。只不过妖族没那么多讲究,大家都乐呵呵的,没有灯也不觉单调。
房门被一股莽撞的力气推开,正盘坐调息的樊灵枢无奈皱眉,不用看他也知道来人是谁。自打那天自己不愿与她同睡起,就好像他这房间里背着她藏了什么好东西似的,杜若一天要寻摸着闯进来四五趟。
“又怎么了?”樊灵枢拖长了声音问道,他是见识了这旺盛的好奇心了。
杜若一脸兴奋,跑过来扣住他手腕就要往出走:“快别不食人间烟火了,我看到今天点妖堂准备了可多好吃的啦,快走!”
“哎!”樊灵枢甩了一下竟没甩开,差点被杜若拉着走。他眼疾手快,死死扒住了床柱,好像别人要他英勇就义似的。
“你干嘛啊?带你去吃好吃的嘛。”杜若见状有点不高兴了。樊灵枢等她终于松手才放松下来。他整了整衣领,叱道:“哪有人为了点吃的就特意跑过去的?你不要面子我还要!”
“我……”杜若我了半天没我出什么,气得狠狠一甩衣袖,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樊灵枢有些不自在地握了握刚刚被攥住的手腕,那一圈像是被火燎了似的,热度经久不散。他心烦意乱好半天,眼角扫到杜若可怜巴巴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把话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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