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久了,已经习惯了”
“你有我久吗?我都还没习惯,你就习惯了?”梨娘的眼神如一把利刃可以将幺儿的谎言一眼看穿“从前你只说是躲清静,如今呢?说到底,你还是等他,他答应了来赎你,却再没来过”一把握住笑容已经僵硬的手。
“幺儿,你还信他?”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微风吹拂发丝的响动,幺儿突然嗤笑一声,打破寂静。
“梨娘,你呀……”你呀,话太毒,太通透,谁都看明白的事,谁都不愿意说的事,你却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平淡淡的就说出了口。
信与不信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从一开始就是骗局的话,又何必在意结束时的那句是真是假。
“我只当在这里继续躲清静,倒是你……”轻轻扶上梨娘鬓边的发。
“去找他吧”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也无非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喜宴的鞭炮从街东一直响到街西,迎亲的队伍如万里长龙,站直了腰也看不到尾,新娘的花轿华丽无比,新郎骑着高大威武的西域骏马,眉目俊朗,英气逼人。
喜宴长席一共摆了上百桌,戏台不眠不休的唱,喜宴不分天明黑夜的整整闹了三天三夜。
“从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的喜宴”街上的人揣着手望着锣鼓喧天的大宅说。
“废话!赫安王纳福晋,那能是一般场面吗?”
“这人呐,就是同人不同命,有人生下来就是富贵命,哪像你我……”
轰隆!天空炸开的烟花照亮了京城的天,如晚霞一般灿烂夺目。
“放花啦放花啦!”街角的孩子们捂着耳朵抬头望天,跳着脚得欢呼雀跃。
那绚烂夺目的一瞬照亮了京城里的每一个人,更映出了一张落寞寂寥的脸。
喜宴上推杯换盏,恭喜声声声入耳,赫安王魏铭启喝了一杯又一杯,身形恍惚,如同那个冬夜里在春风楼仗着酒风撒孩子气的人一样,却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一脸的陌生,眉宇间国仇家恨尽显。
“你到是高兴点,毕竟是纳福晋”贺佑棋也一脸醉意,却依旧假意笑着附在他耳边说。
“我高兴啊,怎么不高兴”嘴上虽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你的脸,嗝,好难看”贺佑棋打着嗝拉着魏铭启的袖子说,一只手还端着酒杯,身形来回晃动,酒杯里的酒也撒了七七八八。
“佑棋,你看”醉意昂然的新郎官指着满府高高挂起的红绸缎说“我王府今日处处都是红,像不像春风楼”
“嘘!”食指放在嘴边,附耳提醒他“魏铭启,路是你自己走的,时至今日,你已经没得选了”
是啊,路是自己选的,时至今日,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十万j-i,ng兵纳入麾下,多少年的隐忍,多少年的韬光养晦,多少年的收敛锋芒不都是为了这一天吗?
时至今日,还有什么选择吗?
望着被满府红绸映红的天,月影阑珊,院子角落中的一棵银杏树,朦朦胧胧一影翠绿,仿佛那四方小天地中的一人,一身青色纱衣,面容皎洁,笑眼如月。伸手想去够,却仿佛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贺佑棋轻轻按下他举起的手,碰了碰他手中的杯子,两人无声饮下。
临天王世子,箫信,你终究是我的幺儿啊……
再热闹的宴席也总有散的时候,就好像没有不会散的人一样。
新郎官歪歪扭扭三步一停的走入内房,房中布满华丽鲜艳的红,红色的床帐,红色的灯笼,一身正红的新娘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中间。
一脸醉意的歪坐在床上,一把扯下红盖头,新娘子浅笑端芳,眉眼温柔似水。
“我今日醉了,怕夜里起来打扰夫人,你今日就先睡下吧,我去书房睡”说完起身想走,却被身后人的话叫停住了脚。
“我是赫安王府的福晋,您是我的夫君,伺候您安寝不是我应该做的吗,何来打扰?”床正中那人坐的端端正正,不慌不乱,一直是一脸浅浅的笑。
“你我二人结亲不过是相互依附,你仰仗我父亲麾下五万旧部,我们也愿助王爷一臂之力,但话我还是要说在前面,我们既然是相互依傍,人前就要做的漂漂亮亮,新婚之夜王爷就宿在书房似是不妥,往后这王府上下我自会妥善打点,但王爷也应该懂得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的道理,日后王爷若是大成,我姚家还想仪仗王爷齐福,若是王爷日后过河拆桥,那今日,这五万j-i,ng兵您便一子也拿不到”
床正中那人一直保持一脸临危不乱的浅笑,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若是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那温润如水的笑容,吴侬软语的声音仿佛在说:夜色晚了,我帮夫君下一碗面吧。
被一眼看穿的魏铭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姚家女儿姚淑湘是这么干脆毒辣的人,还一直只以为是侯府中不经世事的大小姐,原来连日后那么久远的事情都已经想好了,这到也是好事,藏着掖着的司马昭之心倒不如放在桌面上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夫人放心”魏铭启的酒意一瞬间全醒了,清清楚楚地说道“他日若大成,还望夫人可心怀万民,母仪天下”
姚淑湘浅浅一笑,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愿王爷心愿达成”
起身褪去魏铭启身上的喜服,卸下发冠。
夜凉如水,薄雾缥缈,铺天盖地的红绸院落中,姚淑湘如同一位贤良淑德的温软妻子,伺候夫君安寝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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