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在秦茹素心里,中兴皇宫充满了幸福又痛苦的回忆,她对这个国家又爱且恨,秦茹素这次离开中兴,不仅要忘记自己是前朝公主的身份,如果到了别的国家,也许此生就不再回来。
方妙儿沉默地点下头,伤感在心中萦绕不散,眼睛涩涩的,想哭却不能。
忘记仇恨比复国更难,秦茹素只比自己大三岁而已,身上的重任有千斤重,却依然活得那么坚强。
时间已经不容许她们再多做迟疑,秦茹素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拉着方妙儿,趁着月色,两人悄无声息地向南殿墙根走去。
墙根下有一个小狗洞,每次只能钻过一人,好在秦茹素和方妙儿身形窈窕,钻过去不成问题。
就差几步就到墙根下,忽然间,不远处有火光乍现,黑幕中只有一轮圆月,突然出现的火把实在很显眼,她远远望去,呼吸一窒,是北麓的军队。
他们来得很快,领队那人骑着高头大马,夜幕中看不清摸样,但是身披北麓高级将领的战甲,应该是个高官。
秦茹素在脑中迅速开始布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如果现在带着方妙儿离开,定然会被一起发现。
她急忙把方妙儿拉到茅草中,小声吩咐,“妙儿,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声,听到了吗?”
“公……姐姐,你要做什么去?”方妙儿也看到了那队人马。
“不要问那么多。如果我没回来,你要见机行事,趁人不备从狗洞里爬出去,包里有盘缠足够离开中兴,好好活着。”
方妙儿恍然大悟,秦茹素这是为了掩护她,她哪里肯同意,死死地拉住她不肯松手,“姐姐千金之躯,还是我去……”
秦茹素见她不听话,低声喝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和我争,我多少会点拳脚,就算被抓也能想办法逃脱,可是你去就是送死。现在你再不松手,我们俩都会一起被抓。”
说着说着,她加快了语速,柔声道:“妙儿听话,你必须先逃出去,我不会轻易丧命。记住我的话,好好活着,才能再见。”
说完,她急忙闪进另一旁的草丛中,用茅草挡住身形,慢慢来到围墙的另一侧,以最快地速度拦截住那队人马……
方妙儿捂着嘴不敢惊呼出来,她知道公主是为了救她,才冒险暴露自己,所以她不能哭不能喊,必须好好的活下去!
“什么人?”
即使刮着冷峭的寒风,茅草哗啦啦连成一片,可是队伍前那唯一骑马的男人,还是听见草丛中异样的声音。
四周静悄悄的,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一整队士兵穿着黑色战甲,身背铁弓,手拿长柄战戟,神情肃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待命令,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
躲在草丛里的秦茹素微一抬头,就能看到骑马的男人身穿厚重的银色铠甲,头戴雉尾盔,银色的光辉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让人不敢直视。
那人腰间配着一把七尺斩马刀,骑着一匹枣红色战马立于不远处,冷喝一声,“拿弓来。”
秦茹素的目光在看到斩马刀时,瞳孔倏然收紧,猛然忆起,父皇曾说斩马刀是北麓王室的传承兵器,只有王子才会佩戴。
难道说此人就是……北麓皇第七子,大将军,薛世楠!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嗖嗖嗖”三声,箭矢伴随着凄厉而可怕的呼啸声破空而出,贴着自己的耳侧没入身边的草丛中。
秦茹素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躲藏,她也必须为方妙儿赢得逃跑的时间,不等马上之人射出第四箭,她迅速把头发拨乱,立即连滚带爬地钻出草丛。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一脸惊慌失措的女人,披头散发地跑出来,匍匐在马蹄下,哭兮兮地求饶。
“军爷,莫要杀奴婢,军爷饶命啊……”
尽管这三年秦茹素被困宫中,却也通过各种途径知道不少中原的局势。
传闻说,这北麓皇第七子薛世楠带兵打仗,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几乎无战不胜,他凭借超群的军事能力,已然晋身成为名震五国的强将之一,世人更是封他为“战神”!
没想到,这次北麓出战中兴的将军竟会是他!
秦茹素猜得不错,战马上手握缰绳的男人正是薛世楠,他骑在马上,低下头睨着地上的女人,因带着头盔,看不清表情,但是听声音他很是不悦,“你是什么人,怎会在此?”
秦茹素为了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继续哀嚎,一把鼻涕一把泪,煞有介事地哭诉起自己的身世,“我本是郊县苦农女,家境贫寒卖入宫中为婢……”
“这里可不是宫女居住的地方。”男人冷哼,显然不信她的话。
秦茹素强作镇静,没想到薛世楠了解得还挺清楚,这里何止不是宫女的寝殿,根本比皇家马厮还不如。
她稍一迟钝,薛世楠已经不耐,抽出七尺斩马刀,冲着秦茹素就砍了过去。
可是秦茹素丝毫没有躲闪之意,斩马刀在她头顶一寸的地方倏然停下。
薛世楠很意外,这个女人居然不害怕?
“所有的宫人都已经被圈禁起来,你怎么可能会逃到这里?我听闻秦逸那昏君把前朝公主圈禁于此贬做宫人,莫非你就是那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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