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我好端端住着,为何南下?随后恍然,哦,眼前这个男人,是与我共度余生的人啊。
虽然如此,一时还是难以接受。家的神奇之处在于,有时迫不及待地离开,却总是迫不及待地回来。
喝天山的水吃天山的饭,拍拍屁股就要走啦?老实说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曾经以为与之共度余生的人也在天山,就没想过换了人,地方也得换……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她垂下头,无精打采地拖着下巴。
“正常人很难喜欢吧?”他四处看了看,摇了摇头:“我不是过不了这种清净日子,只是明明有精彩的日子,为何不过呢。”
很有道理的样子,阳光开朗积极乐观的年轻人都会这么想。
莫名有些低落,若有所失,半响缓缓道:“也许我的心已经老了,只想待在熟悉的环境,做熟悉的事情。你有足够多的底牌,而我没有,我经不起改变,经不起折腾……”
不待她说完,他哈哈大笑:“人生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
“那你为何一刻都不想多留的样子。”
“因为还有很多事情,想和你做。”
呸呸呸,在空无一人的饭堂里调戏良家女子!她红了耳根,把脸别到一边,大庭广众的尽胡说八道!
“想什么呢。”他正色道:“去陌生的地方,认识不同的人,看更多的风景,喝最烈的酒吟最美的诗,你这脑袋里成天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呵呵,年轻人有话好好说嘛。
她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试试,只是有些时候……我想我的心大概静过头了。”
“月老真是高明,心过于静的,就让心过于动的去弥补,像我这样不容易消停的,遇到你这么个半吊子出家人,偏偏觉得受用,是个什么道理,也懒得琢磨。”
“说得好像很不情愿似的。”
“不怕你恼,岳冰就不是这样的,所以我想,这就是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岳冰是谁?”
他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对我能不能上点儿心?”他一声长叹,结束了对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毕竟我们每个人如果可以回到过去,都想对过去的自己说两个字……”
“你就不会吃醋吗?”
“哎,话说回来,都不知道她长啥样。”
“我家还有她的画像,一看便知。”
“嗯,保留画像,刻骨铭心。”
呦,大意了。
秦岗于是再一次正色道:“画像就在那里,不会长出双脚自己跑掉,我总不能付之一炬,对吧?”
有理有据,无从反驳。
她暗笑了一会儿,也正色道:“那么,是她要的太多吗?”
“可能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总之当时,我填不满那一颗心就是了。”
一阵急促的钟声,接连不断,震耳欲聋。秦岗向外瞧去,想起正殿之外悬着的巨大铜钟,原先以为是个摆设,钟声远远传来,竟有响彻云霄之势。
一转身,发现顾修竹已经不见了。
第64章 第 64 章
大殿之上,寂静异常。
杜宜卓携着粉粉的手,一刻也未松开。他的脸绷得紧紧的,倔强而无助地扫视几位师兄弟,最后将目光落在顾修竹身上。
啊,为何是我,她默默吐血,难道掌门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够放你一马?
然后发现好像是的,似乎谁求情都不如我求管用,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可是秦岗就在外面,他不聋不瞎,目睹这一切之后难道不会吃醋?
只好赌一赌秦岗的心胸了,艰难开口:“既然木已成舟,不如与四师兄的事情一起禀明师父,出关时日将近,不差这十天半月。”
你虽是掌门,大权在握,上头还有尊长,师父眼看就要回来,这等处理不好很尴尬处理好了更尴尬的事体,不如丢给阅历丰富的老人家……
弦外之音大家都听明白了,魏清一定也明白。
师叔点了点头,缓缓道:“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宜卓自幼拜入玉唐门下,师徒如父子,私定终身确有不妥,不过到底由你师父决断,外人不便插手。”
师叔一向热衷插手各种事,忽然云淡风轻,预备为杜宜卓撑腰的陆颖,话到嘴边,差点崴了。
同样私定终身,待遇天差地别。区别仅仅在于私定的对象,与慧闲魔教之女的身份相比,粉粉的青楼出身显得很没创意。一个公开之后足以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一个连浪花都算不上。
“你要谢我。”他斜了杜宜卓一眼,坚定地;“我不强壮的身躯为你抵挡多少风风雨雨,而你安心躲在后头……生猴子。”
粉粉莞尔一笑:“猴年生人的调皮得很呢。”
“说来也巧,他也属猴。”顾修竹朝杜宜卓努了努嘴:“将来大猴子带着小猴子,咱们这里什么都少,就是山多,不愁没有地方撒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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