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嘴如杜宜卓,也想不出开解的话。
“家师说过,心存希望才是万事的根本。”陈忠良温言道:“即使他不在那里,也会在另一个地方,继续等你。”
马儿吃饱了草,不耐烦地踏着蹄子,似在催促上路。
“就要离开姑苏了,去和魏清告个别罢。再见不知何时,就算喝不上他的喜酒,也当面道声保重。”他牵过顾修竹的坐骑,缰绳递予粉粉:“它叫小乖,对它好点。”
第13章 第 13 章
小珠揭下最后一片天山雪莲,一声惊呼:“没了!”
王婳姮迫不及待地拿起小镜,迎光细细观察,竟看呆了。
狰狞的伤口从红色的粗线到浅浅的白线,奇医奇药,内服外敷,化腐朽为神奇,脸上那道可怖的伤口如做梦般愈合,施以脂粉,光滑如初。
这些日子她的担惊受怕,他的悔恨自责,随着这道恼人的疤痕一同消去。
隐约记得那天在茶楼阻止丁信杀人,双亲看着被魏清背回她时惊恐的眼神,自己吓蒙了,全然不顾地大哭起来。后来大夫诊治,发现那一剑斜斜从脸颊划过,陷进肩胛之中,脸上鲜血其实是肩上血肉迸溅。
到底还是惨遭毁容,美人脸上连颗小痣都容不下,何况二寸来长的伤疤。
当日魏清跪在门前,面对爹娘的控诉,一字一顿:“事已至此,千刀万剐不足以赎罪,我还小姐一命。”
爹叹了口气:“还命何益,终究毁了她一生。”
“那我娶她。”
本也是嫁他,谁知中途生了诸多波折,结果如初。对于彻底恢复她并不报以任何希望,老天却在开了一个玩笑之后紧接着开了另一个。
他因毁容留下,会否因痊愈而离开?
“小姐,外头有人找姑爷,说是他师兄弟。”小丫鬟来报。
“姑爷在书房,唤他便是。”
小珠急忙示意小丫鬟退下。
王婳姮不解:“魏清是掌门,想来门派之中有事。”
“小姐你忘了丁信做过什么?”小珠急得瞪眼:“若让姑爷和他师弟相见,难保不提姓顾的女人!”
竟把这件公案忘了,她连道好险:“果然做贼心虚,幸好丁信不曾得手。”
“反正说出来都以为是你驱使的,谁又知道他自作主张,只好瞒到底了。”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何必隐瞒。”
“小姐和姑爷这脾气简直天生一对。”
她摇了摇头,亲自去唤魏清。午后闷热,他在书房中打盹,稍有动静便醒了。
抬头见是妻子,微微一笑:“有事吗?”
她愣了一下,说明原委。
“是他们?”他兴奋地站了起来:“多谢。”
她暂时无处可去,随手拿起他的书,里头是些经络图谱,满篇以气御剑、心神合一、气归丹田的文词,如同天书。只好放下,只觉硬硬的东西膈着,原来是他的剑。
半晌,魏清回来:“你在等我?”
“没有,不过找些书看。”
“说好为他们践行,谁知一个个执意要走。”他脸上还留着重逢的喜悦,眼中笑意更深:“在山上时不觉得,下了山许久未见,只觉恍如隔世。”
“他们……都还好罢。”
他点了点头:“这一路锄强扶弱,着实做了不少事,此次来姑苏原想喝我的喜酒,没想到路上耽误了。”
这么说他对顾修竹林中遇袭一事并不知情,师兄弟们也未提及,实乃侥幸。
那日枫林渡口,丁信一心将顾修竹置于死地,若非中途发生变故,险些酿成大祸。情敌没事,自己倒吓个半死。丁信说顾修竹是魏清最后的留恋,为免夜长梦多,理应斩草除根。她又何尝不知媒妁之言抵不过青梅竹马的情谊,只是一个人死了,真
根植于心中的眷恋,只会更深,更久,更难移除。
“来姑苏有些时日,不如去外头逛逛?”
“不了,平日练剑看书,倒不无聊。”
“如果你想回天山,我们可以一起离开。”
“你我成亲不久,这么快就告别双亲,实在说不过去……不急,再住些日子罢。”
她沉默一会儿,见他自始至终未发现脸上的变化,待要相问,不知如何开口。男人不是最在意女人的容貌么
想到这里,便将原本想要坦白的事咽了下去。
小珠说得对,有些事,也只能这么错下去。
不问对错,只问将来。
第14章 第 14 章
夜里秋风乍起,秋雨淅淅。魏清还在书房,她从梦中醒来,朦胧中只当次日清晨,见窗外还是漆黑一片,莫名地失望。
日子好过便觉光阴飞逝,抓也抓不住。日子难过,更希望光阴飞逝,不问前尘事。
正要合眼,有脚步声。
“何人?”
床边人影站定,甚是眼熟。
“丁信……”她坐了起来,疑惑地打量:“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上次因为魏清师妹的事,我话说重了,始终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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