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停步:“怎么忽然想起这些?”
秀秀笑了下,往前走了两步,而后道:“也不是忽然。只是之前我……我不想回应他,与其说是不奢望他,倒还不如说是我不想面对曾经的自己。
“但是现在我想开了。”她转过身来,看着长缨,“那日傅容告诉了我一些事,包括他与俞氏和吴夫人之间的纠葛。如果傅容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想,他想留住我,并非我想的那么肤浅。
“其实我一直想要的,大概是基于平等出发点的一段情份。即是,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是真的我是我,而不是我只是适合的人之一。
“如果傅容说的是真的----铃铛啊,虽然我这么说有些不厚道,可我多么希望他说的那些是真的,这样我就可以倾尽我后半辈子来回应他,不再纠结自己曾经以什么身份呆在他身边过了。
“----铃铛,说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想问你了,我知道最近他应该会很忙,可是他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呢?我想等他忙完,然后亲口问问他。”
她的眼里有着耀眼的光芒,这一刻她不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弱女子,而俨然一个怀揣着幸福向往的少女。
长缨的心全化成了玻璃渣子。
她竭力稳着声音往前抬步:“这么相信傅容说的?他满嘴胡话,你信他做什么。”
“我信我的感觉。”秀秀跟上来,“就像那天夜里傅容放我出来,我就觉得他在里面,结果他果然在,不是吗?”
长缨默然无语。
秀秀挽着她的手往前漫步,迎着春风,软软地又道:“铃铛啊,我跟你说这些,你别笑话我,像我这种人,从来没敢想像过也有人倾心待我,一旦遇上一个,就覆水难收了。”
第386章 他是你杀的
长缨倏然顿步。
秀秀也被带停下来。她问:“怎么了?”
长缨望着她,半日道:“要是,他不能回来呢?”
秀秀顿住了,也问她:“什么意思?”
长缨别开头望着郁郁葱葱的庭院尽头,说道:“他去南边了,王爷让他去打傅家军,还有南边的匪贼海盗都得剿,他恐怕回来不了。”
秀秀哦了一声,略有些失望。
但很快她又道:“总会有回来看望老爷子的时候吧?还有如姐儿和衍哥儿在京城呢。如姐儿都十六了,也该说亲了。”
“俞氏才死,他们姐弟得服丧三年,暂且也顾不上婚事呢。”
秀秀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她道:“那我就等他。他总会回来的。”
长缨扶着她肩膀:“不用等,男儿志在四方,尤其他还是朝中的大将军,王爷还得靠他平定江山稳固根基呢,他也没办法老守在家里不是吗?
“你既然知道他心里是有你的,这便够了,至于他是在眼前还是天边……很多事情都是难以让人如愿的,你先不要想那么多,好么。”
秀秀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他是大将军,朝中有了叛军,他怎么能不去呢?
“是我糊涂了。”
长缨捏了捏她的手。
“那我们,去园子里吧。”秀秀又振奋起来。
长缨嗯了一声,牵着她往前走了。
……
杨肃自户部回来,谢蓬已经在门下等了他多时。
“程春从乾清宫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叫嚣了有两日了,屋里写了好多道没传出来的圣旨,道道都是在斥责王爷伤天害理,不顾父子恩义,又不顾手足之情的。要不,你还是抽个时间进宫看看吧。”
这两日最忙的要数杨肃,这个时期不光得收拾残局,也得给新局铺路,傅容败得惨烈,且东宫这边都让晋王府给不动声色拿了下来,王府气势这一展现,朝中自然也掀起了波澜。
但终究无人再敢拿这事做什么文章,杨肃此时除去立威,便还得“施恩”,以便稳定人心。
这两日他加起来合眼的时间都不超过两个时辰,如果不是宫里情形棘手,谢蓬也不想来烦他。
杨肃立在庑廊下,插腰吐了口气,凝眉望着天边道:“去传膳,用完膳我进宫。”
谢蓬即去喊来了太监。
杨肃进了殿,让人把宋逞和田琨请了过来,饭后一道进了宫。
宫里禁卫现如今都已由东阳伯拿下,原先被傅容策反的那部份金林卫将士,一部份人跟着贞安侯贺怡逃出去了,余下一部分则被重新编制。
近日东阳伯与凌渊正负责填充亲军卫的事务,宫门下防守极严,看到杨肃三人到来,承天门下将士皆单膝跪地列队相迎起来。
乾清宫依旧是罗桐程春所率的腾骧右卫把守。
将士们的神色都很紧绷,听到太监传报说在晋王来了,罗桐神色倒是缓了缓,快步迎出来。
杨肃刚想问问情况,便听殿内传来杯盘落地的声响,他便也懒得问了,带着宋逞田琨走入殿中。
殿里飘着淡淡龙涎香,地上却一片狼籍,不过几日未见的皇帝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双目通红地看过来,骤然老了好多岁。
太监打了帘子,杨肃跨进来,躬身行了个礼:“父皇。”
一个钧窑茶盅砸过来:“你还有脸叫朕‘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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