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水原本没有在意,待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那些人对着他们窃窃私语,不像是打量,因为眼神并不友善。
难道是因为昨日在这里与人动了手的关系?
不对,和人打了一架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小小的客店里挤了这么多人,大家性子都火爆得很,哪天不发生点摩擦。
楚墨白忽然站定了脚步,眼睛隔着黑纱平视前方。
叶水发觉这些人倒不甚在意自己,而是都注视着楚墨白,所以楚墨白停了下来,一动不动,无声地回应着他们。
叶水觉得气氛不好,生怕出事,把楚墨白拽了一下,要拉他离开。
谁知,有几个人挡在了他们面前,其中一人拱了拱手,粗着嗓子道:“未请教阁下大名?”
楚墨白不答,叶水把身体一挺,遮挡在他面前:“姓叶,怎么了?”
“叶?”那人嗤了一声,“是姑娘姓叶,还是这位公子姓叶?”
叶水一笑:“与你相干吗?”
旁边一人道:“姑娘姓什么自与我们不相干,但这位公子就与我们相干了。”
叶水呛了回去:“有什么相不相干的,我们都是来这儿杀秦桧的,该对付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秦桧。你们针对我们做什么?”
“姑娘说的对,”一人道:“我们既是来对付秦桧的,就更该当心些才是,不能让秦桧的走狗埋伏在这里,破坏了我们杀秦桧的大事。”
叶水怒道:“你什么意思?”
另外一人大声道:“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问一问,这位握着朔月剑的公子,究竟姓甚名谁?!”
掷地有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几十道目光全部射过来。
这人故意把朔月剑三个字说得格外重,就是想引发众怒。
谁不知道执朔月剑者便是楚墨白,楚墨白与朔月剑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
谁都知道,当年楚墨白就是用这把剑杀害了许多六大派弟子和许多江湖人士,叛出了正道。
并且,他就是用这把剑参与了屠杀青城派上下的惨案,也许他还用这把剑杀害了更多人。
梅影勾结秦桧帮着金人南侵一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楚墨白既是梅影的人,那么,梅影犯下的案子,便都有他一份。
现在是截杀秦桧的关键时刻,如果楚墨白是梅影的眼线,蛰伏在此处为秦桧提供情报,岂非坏了他们杀秦桧的大事。
叶水还待争辩,楚墨白藏在斗笠的面孔微微抬起:“楚墨白。”
鸦雀无声之下,那人粗声粗气地道:“你再说一遍!”
他重复,声音不轻不响地报出自己的名字:“楚墨白。”
话音未落,就听许多兵器出鞘的声音,叶水忙道:“你们误会了,他不是梅影的人!他在梅影就是为了对付梅影,二十一派联盟与梅影对峙的时候,他出了许多力的,还有独松关,你们也该听说了独松关的事,他也是死守独松关的人之一……”
叶水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发现根本没人在听她说话。
她现在说这些毫无说服力,反而显得可笑又荒唐,像是一个拙劣的谎言,没人相信。
大家都看着楚墨白,许多人的声音嘈杂地响起,盖过了叶水。
“当年小楼山脚下,我哥哥便是被你一剑杀死的!”
“我与青城派素有交情,你们把青城派上下杀得一个不剩,就连、就连陆掌门的尸体都不放过,还是不是人啊?!”
“金人丧心病狂,你身为宋人却助纣为虐!”
声讨声剧烈,但终究是没有人先动手。
众人还是顾忌着楚墨白的功夫,尤其昨日见过他出手,知道他的武功丝毫不逊于当年,所以颇为忌惮。
忽然有人一把扯开了楚墨白的斗笠,把他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声讨声低了一低,继而更高涨。
楚墨白有能力制服那名掀他斗笠的人,但他听到那人说,自己当年曾杀了他哥哥,所以他想要拔剑的手便停顿了下来。
当年小楼山脚,他的确杀了很多人。
楚墨白没有抗辩,始终沉默。
终于,有人看他一副刀板上鱼肉的样子,持剑刺了过来。
这一刺,把所有人的声音打断。
楚墨白剑未出鞘,只以剑鞘抵挡,那人一剑划下,剑锋在朔月的银鞘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楚墨白掌心一推,剑鞘往前几寸,轻巧地击在那人胸膛,把他震退三步。
那人不甘心,还要再上,忽听见拇指弹剑的响音,朔月出鞘了一寸。
那人的脚忽然就黏住了地面,不敢妄动了。
楚墨白并不想死,骂他再难听的话他自能承受,但若想杀他,他也不会束手待毙。
烈日悬空照下,店里的温度不断攀升,每个人都口干舌燥汗流浃背,彼此对视着,像在用眼神交流,似乎是想集体出手。
楚墨白再厉害也只是一人,身边那女子武功平平,以众敌寡,谁说他们没有胜算。
几道眼神递来换去,立在案后缩着脖子念阿弥陀佛祈祷这些人千万不要打起来的掌柜忽然侧目一抬眉,从破破烂烂被风沙吹得快要散了架的小窗户外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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