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雪上前几步,走到崖边极目远眺,指给周梨:“你看,有铁索。”
看清楚之后,才知道这山壁上牵引出了几条铁索,纵横交错,盘桓与傲徕峰与周围几座高峰之间。
铁索极细,崩得极紧,虽然有此当立足点,但光是低头看一眼底下的缥缈浮云,就让人吓掉了半条命,即便是轻功上佳者,都不一定敢站在上面。
杨亭坚招手道:“来来来,今日风光甚好,就让我吹着这风,沐浴着这光,将你们一一打败。”
无求和尚呕吐:“无耻!”
他也从峰顶掠出,只用一只脚勾着铁索站立,双剑向杨老头送去。
花素素笑道:“唉,我这绣鞋可是新买的,莫让这铁链子给勾坏了,我就不上去了。”
哥舒辞当真低头看了看她的鞋,一双葱绿柳翠的绣鞋,别致得很,说:“不怕,勾坏了,我给你买一双。”
花素素呸他一声:“不稀罕。本姑娘的鞋,可不是随便哪个野男人都要的。”
哥舒辞只好闭嘴。
唯独那个白衣人依然岿然不动。
傲徕峰顶刮过一阵阵清爽的风,灌得他衣角和袖子皆鼓胀,他走回亭中,把那张古琴摆正,坐下后,修长无一丝多余赘肉的手按压在琴弦上,须臾,拨弦奏曲。
曲为《风华》,辽阔苍远,正适合此情此景。
谁知铁索阵中那四人听见了琴声,却忽然都停住了手,慢慢转过几个眼神。
花素素瞧了一眼亭子,说:“既要比个高低,少了宋大哥怎么行?”
杨亭坚眼角睁大:“他若来了,我们还比什么?”
花素素撇嘴:“那我不管,就是不能少了宋大哥。”她向那亭子唤了一声,笑说:“宋大哥是要我们去请你,还是自己出来?”
那白衣人还没有回答,花素素已然出手,她一出手,天翻地覆,不止掀了亭子的一角,还险些毁了白衣人手底下的琴,幸好他救得快,把琴抛给了陈宛。
衣摆微微一震,晃眼之间,那白衣人已入了铁索阵,掠到了四人中间。
看这阵势,是要四个打一个。
峰顶的阳光甚是晴朗,微风过处,那白衣人发丝波动如涟漪。
他手掌慢慢绷直,指缝间无一丝空隙。
那四人连成一气,将他围住,本身的气势已足够吓人。
但他脸上神色很淡,虽风雨欲来,仍处变不惊。
“上!”无求和尚爆喝。随即,四人如飒飒流星,刮起一阵厉风。
白衣人轻轻挪动了一下步子,仅以两指轻弹,便把花素素的剑当先打偏,口中道:“花妹子的相思十七式有了进步,但,进步不大。”
说罢,他携了一身风轻云淡的气质微侧过身,掌心拂过哥舒辞生生凝结出一层冰霜的右手。他
这一拂,像冰冷时节的大地回春,万物消融,哥舒辞手上的霜寒竟然一一剥落,滴落在地,冰屑化成了水。
哥舒辞瞳孔微缩,只听这白衣人道:“你的化雪手已有十成火候。”顿一顿,“只当心莫伤了经脉。”
要练化雪手需在极冰极寒之地,日积月累地让寒气侵入经脉,自然会伤害身体。
其实化雪手这门掌法,颇有些伤人自伤。
哥舒辞心里多少不是滋味,但他礼态甚好:“多谢提醒。”
云层里的光落下来照亮这白衣人的面容,他一双手像在随风而摆,给人一种绵至无骨的感觉,但这绵绝不虚弱,是种柔劲,久而久之,连风都被他团揉在手上。
周梨亲眼看到一枚随风飘舞的树叶,绕着他的手在轻轻旋转。这奇异的一幕让周梨惊叹。
这究竟是什么武功,这样像风像雾,虚怀若谷。
江重雪心中已有了猜疑,待多看了一会儿后,他低语:“原来是他。”
周梨道:“谁?”
江重雪看她一眼:“与少林齐名的门派是什么?”
周梨毫不犹豫:“当然是武当。”
少林武当,泰山北斗,即便是周梨在小时候尚未踏足江湖前,都知道这两大门派。
江重雪点头:“你说的不错。”
周梨瞬间领悟:“你是说,这人,是武当派的?”
江重雪没有正面回答她:“那你也该知道,武当最出名的功夫是什么。”
周梨道:“武当派始祖张三丰张真人创太极,太极便是武当最出名的功夫。”
“正是,”江重雪轻轻叹息了一声,但眼睛露出鲜明的光彩,“想不到我们有幸一睹太极的真面目。更想不到的是,我们有幸一睹武当派掌门的风采。”
周梨微惊:“你说他是……”
“据说张三丰真人有徒弟七人,武林人称武当七子,张真人活到一百五十岁而亡,将武当派传给了这武当七子中的大弟子,那大弟子便是姓宋,名曰宋远桥。”
江重雪紧紧攥着手指:“你可听到方才他们一直呼他的姓氏,便是宋。他使的就是太极十三式。”
白衣人双手推出,便是有名的太极推手,后招连绵不断,行云流水般以手掌扼住了杨老头的剑锋。
太极是最闻名的内家功夫,厉害之处就在伤人与无形,守静而不妄动,一动必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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