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容筠抬头看了看,天空阴沉昏暗,快要入夜了,而山谷中心,那个龙口处离他还有距离,地形崎岖,今夜怕是不能赶到了。
晏容筠看着一边哼歌,一边割肉的张铜牛,他想离开此处,但他并不放心。若是他夜里露宿,周围都是黑梭梭的树林,他不能保证此人不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对他下毒。
晏容筠放下包袱,腰间佩剑,开始收捡枯枝准备生火,他还是让此人就在视线里待着比较安全。
听到身后的声响,张铜牛回头,晏容筠自己生了一堆火,正拿出水壶喝水,他讶异地挑了下眉毛,继续着手下的烤肉大计。
夜里气温骤降,但是却没有多少风,树林里也十分安静,只有不时响起的火花爆裂声和枯枝噼啪声,打破这份诡异。
水壶里的水已经喝完,周围也没有河流,晏容筠只好拿着水壶收集了树枝上少量的雪,靠近火堆想化出些水来。
他裹紧了斗篷,火焰在眼前跳跃,他有些昏昏欲睡,连忙离远火堆,用寒冷保持清醒。
晏容筠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但他看着远处躺在火堆旁,闭着眼扯呼噜仿佛已经熟睡的张铜牛,还是不敢放心地睡去。
他背倚着身后的树干,抬头看着横亘在头顶的一根粗壮树枝,和夜里黑暗的天空,想起洛娴娴与他说过的话。
洛娴娴说她那时刚从乐国开始逃跑,途中露宿野外,怕夜里控制不住睡去会被野兽攻击,便爬到树上用藤蔓将自己紧紧绑在树枝上睡觉。
----那是我第一次在野外露天睡觉,那夜的月亮很暗淡,但是星星很多,我在家乡很少能见到这么璀璨的星空。
洛娴娴说这话时表情很怀念,也很悲伤,她当时抹了抹眼睛,笑说是想家了。
晏容筠看着今夜没有月亮,也无星星的夜空,怔怔出神。
带走洛娴娴的男人叫她婉兮,男人的侍卫叫她乐师。整个天下,也只有乐国的国之乐师,名叫杨婉兮。
可洛娴娴说过,杨婉兮早就死了。
黑暗的树林中,响起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还有一声低低的,“嘘。”
晏容筠惊醒过来,手搭上腰间的剑。
有人在接近。
晏容筠侧过身子,装作熟睡的样子,余光紧紧地盯着树林,那里有两个人影闪现,影影憧憧。
当先一人出了树林,用轻功轻巧地跃起,不带一丝声音地落在了张铜牛身旁。
是晏琢!
晏容筠惊讶地看过去,晏琢已经拔出短剑逐渐接近张铜牛,而张铜牛还在扯着呼噜睡觉,从树林里冒出头来的小禾看见了他,也是满脸惊讶,然后做了个口型:晏公子勿动。
晏容筠看着躺着的张铜牛,立刻明了,此人便是他们一直追查的鬼医弟子。
晏琢还在慢慢接近,带着小心翼翼,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晏琢举起短剑突然发难!
电光火石间,一簇银针从张铜牛身上炸开,晏琢早已做好万全准备,此际迅速后跃,手中剑影翻飞乒铃乓啷,毒针被打飞出去,他稳稳落地,摆出随时进攻的姿势。
张铜牛从地上弹起,往树林冲去,小禾见状一拉手中绳子,几段粗木带着破空声向张铜牛砸去,张铜牛敏捷地躲开,却被耽误了逃跑的片刻珍贵时间,几张大网兜头向他罩来。
张铜牛被网缠住,虽然惊慌了些,却还是勉强冷静地摸出一个瓷瓶,打开后就要将里面的液体倒到麻绳网上。
可下一刻他手中的瓷瓶就被人打飞出去。
张铜牛惊怒交加地看向面前用剑打飞了瓷瓶的晏容筠。
晏容筠看着那瓷瓶里的液体流出,迅速腐蚀了周围的一片枯枝落叶,带着滋滋声响和白雾。
“你这毒毒性之烈,腐蚀绳网也不过片刻之间。”晏容筠看着有了个小缺口的剑尖,将剑尖在地上擦了擦,擦掉刚才沾上的毒液。
“公子!”
晏琢神情激动地跑过来,“您终于来了!”
小禾走过来,期待地问:“我家公子呢?还未赶到吗?”
晏容筠张了张嘴,勉强道:“离开时出了意外,她被一个疑似乐国皇帝刘凤道的男人带走了。”
虽然一国皇帝抛下政务去邻国找人很不可思议,但从当日情景分析,也只有刘凤道符合了。
“什么?”小禾一脸惊怒,“她的解药根本撑不了几日!”
“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拿到药方,赶去乐国救罗公子。”
晏琢安抚激动的小禾,走到正趁众人不注意准备逃跑的张铜牛面前。
晏容筠拉开晏琢,“他身上还藏有许多毒药。”
他手持长剑,指着张铜牛,“将你怀里的东西拿出来,还有你的腰带解下来,扔到远处。”
张铜牛知道躲不过,老老实实地掏出怀里的东西,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还混杂着几块干饼和烤肉的调料。
他一脸可怜相地央求,“这位公子,行行好给我留个面子,腰带解了裤子就掉了!”
晏容筠摇头,执意要他解下腰带扔了。
僵持间晏琢突然出手,短剑带着破空声刺向张铜牛,张铜牛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脱身之法,没料到晏琢会突然出手,眼前一花,腰带就到了晏琢手上,准确的说是晏琢保险起见,没有用手,而是割断了他的腰带后挑在剑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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