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皇上带着众位妃嫔的銮驾便启程前往盛宁的行宫了。京都地处偏南,到了夏季极是炎热,每年这个时候,若是宫里没什么要紧事儿,众人都会前往行宫避暑。
往年为了处理政事方便,像蔺国公这般重要的朝臣也会随行。不过今年宫里直到出行前才在早朝上宣布这一事,想来是早已打定了主意不让他们跟着了。
叶丞相得知六皇子被留在宫里时,那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皇上退朝前又特意嘱咐了蔺国公要帮衬着六皇子,叶丞相赶紧接话说什么“蔺国公定会以天下大事为重,陛下请放心”,那表情简直像是吃了一整罐蜂蜜齁着了。
蔺国公是觉得六皇子不错,只是可惜了,竟然被这样的人家寄予了厚望。
连着几天,蔺玉婵都觉得府里的气氛怪怪的,这怪不体现在别的地方,只有在蔺国公退朝时回府后表现的尤为明显。傍晚回府的蔺国傅往往直接就回了大房,除非蔺国公召唤,否则一步也不迈进来。
好几次她想要央着祖父去下棋,都被娘亲以各种理由拦了下来。
刚开始几天她的确想不明白,还以为祖父是不是生病了。不过过了几天,注意着祖父回府后的行事,她大概明白了。
叶家又在找蔺家不痛快了。
“叶城这个老王八,仗着女儿是皇后就自称国舅,老子的亲妹妹是太后,老子让皇上叫过一声哥哥吗?”
这不,刚下过雨,蔺玉婵和蔺敬轩从后花园弄脏了衣服打算回去换时,就听见荣安堂里祖父又在摔东西骂人了。
“荀纪那小子也是一样,跟他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就是让王丛去监督筑堤么,拖了老子十多天了也不松口,还不是等着叶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请缨呢,皇上也是个糊涂的……”
“父亲,君臣有别啊,议论皇上可是大罪啊……”
震耳欲聋的叫骂声从荣安堂传了出来,蔺怀津和蔺怀平偶尔安抚的声音根本没作用。蔺玉婵和蔺敬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撇撇嘴,溜达回玉泷居了。
要是平常,她是绝对不会让蔺敬轩进她的屋子的,这家伙毛手毛脚的,每次都要摔了她一个花瓶才被骂走。这屋里的装饰品都是她认认真真地挑选来的,都是时下京都最新的样子,可不能让他都给摔碎了。
不过今日她确实有事问他,这才破例让他进了玉泷居的院子,然后让萱儿关好了殿门,两人就在院子的石桌上坐下。
蔺敬轩很不满意:“妹妹,刚下完雨,这石凳上都是湿的,……”
萱儿利落地上前擦干了:“大公子,可以坐了。”
……
能耐了你个小丫头。
蔺敬轩翻着白眼坐下了:“什么事要问我?”
蔺玉婵来了精神头,眨巴着一双眼睛问:“刚刚祖父说的那个王丛,是不是新进的门生啊?祖父想让他去监修铭西的那处水堤?“
“你怎么知道?”蔺敬轩诧异地望着她,接着赶紧捂上了嘴:“坏了坏了,婶婶不让我跟你说的。你是怎么猜到的,可不是我告诉你的,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呀。”
蔺玉婵没空理他,默默地思忖着,她记得梦里有过这一件事,刚刚听到祖父提起王丛这个名字便想起来了。
似乎是铭西的水堤要加强监工,祖父便推荐了王丛,叶丞相也不甘示弱地把自家在铭西逗留过的儿子叶文搬了出来。不过那个叶文在铭西时整日花天酒地,混迹在烟柳之地,根本没有调查过民情,又哪里懂什么监工之任。
她记得当时皇上似乎是怀疑祖父举贤举亲,因此不加调查便用了叶文,结果叶文担任监工一年,在铭西领回去了两个小妾,油水捞了不少,实事一件也没干,那费尽人力物力整修的水堤后来也在一次大雨中决堤了,铭西整整休养了数年才又恢复原貌。
现实与梦中许多事不一样,但许多事又是一模一样,若是这次任由六皇子派了叶文前去监工,恐怕还会出现那般灾祸吧。
想到这儿,她又问:“祖父说的那个叶家不争气的小子,是叶文么?”
蔺敬轩又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肯定的答案,蔺玉婵皱起了眉头,看来和自己梦见的一样,六皇子是皇后的养子,蔺家和叶家举荐的人中,不用猜,他肯定选叶家呀。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六皇子性格那么怪异,会不会回了叶丞相的决定呢?
看祖父生那么大的气,估计是不会。
必须得让叶文的罪行暴露出来,这样六皇子即使想用他也用不了才行,如果他非要用,还能给叶家安个罪名。
对了。
蔺玉婵眼睛一亮,那两个小妾!要是他在铭西养小妾的事情被翻了出来,六皇子就没办法让他去了。
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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