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可望见拂冬苑里花灯高照,烛火琳琅,五光十色的华彩倒映在水榭上,如梦似幻。
进园子之前,苏棠回头,往方重衣平日住的那间庭院望了一眼,飞檐楼阁隐匿在夜色中,竟异常沉寂,仿佛许久都无人出入过。
她不禁狐疑,之前宴席上似乎也没看见他人影了,到底去哪儿了呢?
回了房,苏棠在众人的侍奉下褪下隆重的发冠和礼服,换了一套轻便些的衣裳。这时,有一双女官端了合卺酒来,轻轻放在桌边,她这才想起大婚还有最后一道仪式,夫妻双方喝交杯酒。
她起身,一步步缓缓走到桌边,低头看那两杯酒。红烛摇曳,杯盏中的酒浆晶莹潋滟,晃人眼睛。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派人喊方重衣来喝这酒,门外走廊便传来匆匆脚步声。
“咚咚”,叩门声响起,有些急促。
苏棠看那门外的影子很是高大,心中生疑,道:“进来吧。”
来人一身干练劲装,苏棠一看便认了出来,是方重衣手底下的侍卫。
“世子他……尚有些事未处理,命小的来传个话,让世子妃先别等了。”侍卫低下头,恭谨道。
先别等了?苏棠当即皱起眉,赌气地想,这里本就是她的地方,他能不能进来还要经她同意呢。
“他怎么了?难不成是喝多了酒?”尽管她被这莫名其妙的传话惹得怒火丛生,仍然担忧地问出口。
侍卫目光动了动,道:“嗯,世子爷现下不大舒服,还在醒酒。”
“知道了,让他好好休息吧。”苏棠淡淡垂下眼,魂不守舍地应了声。
侍卫点点头,抬眸看了一眼世子妃的神情,无言地退出屋子。
苏棠静静站在桌边,不知哪儿来的冲动,忽地就把两杯酒都端起来喝了。放下杯子,她转身往浴房走,晕晕乎乎吩咐道:“我要沐浴更衣。”
“是。”侍女们默然互看了一眼,诚惶诚恐跟上公主。这个新婚夜……似乎有些惨淡啊。
浴房内雾气弥漫,池中汤水流淌着潋滟华光,她喝了酒,没一会儿脑袋就开始发晕,懒洋洋趴在浴池一角,半点都不想动弹。
珠帘晃动,泛起清脆的声响,她慢慢抬眼,看见一身华服的方重衣从门外缓缓走进来。
不,准确的说,是搂着个女人一起进来的。
那女子细眉凤目,娇艳惑人,挑衅地看了她一眼,又娇滴滴依偎在他怀里。
“不肯顺从我是吧?”方重衣轻轻一笑,没有温度的声音缓缓飘进她耳里,“没关系,本世子女人多得是,不缺你一个。”
苏棠抽气,蓦地睁开眼,带起一片哗然水声。随侍的婢女听见浴池边的动静,纷纷跑来问:“世子妃可是不舒服?”
她趴在池边,大口大口喘着气,定定望着门口,珠帘轻纱静静地垂落着,根本无人出入,方重衣更是没来过。
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个梦。
自己居然会做这么荒唐的梦?
苏棠披上衣裳起了身,因为酒劲的缘故,脚一着地便有些头重脚轻的,在侍女们的陪同下回了卧房。
如今已是深秋,窗外冷风刮起呼呼声响,侍女们关好所有窗户,点燃了香炉,便无声无息退下去。
卧房里静得出奇,她懒懒窝在被子里,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坠入梦乡的那一瞬,心里还漂浮着若即若离的念头,方重衣真的没有来。
次日,苏棠早早便起床,准备去给侯爷侯夫人奉茶。她穿戴整齐,领着几个贴身侍女出了拂冬苑,往别院外走,刚过游廊的岔道口,便看见一个侍卫行色匆匆往世子的院子去。
“等一等。”苏棠即刻叫住了他。
侍卫一怔,回过头来,朝世子妃行了一礼。
“方重衣人呢,这个时辰要去给父母奉茶的,他就算再不讲究规矩,这种事也不能轻慢了吧?”
侍卫唯唯诺诺点了点头,道:“当然不会,但……世子他有些急事,一大早便外出了。”
“什么?”苏棠觉得过于离谱,看怪物一样瞪他一眼,提了裙摆匆匆往游廊另一边赶去。
“世子妃,世子妃留步!”侍卫哪里喊得住人,当即跟上。
苏棠不顾阻拦,一路冲进方重衣的院落,这里气氛倒是很安和,三三两两的侍女正在打理栏边草木,此外,只有韩蕴一人静立在屋外台阶上。
身后的侍卫随即赶到,第一时间同韩蕴对了个眼神,彼此在无言中会意,这才松口气。
苏棠走上前几步,焦急问:“他人呢?”
韩蕴不动声色错了一步,遮掩住槛窗边暗褐色的血迹,低头道:“回世子妃的话,世子他真的有急事,一大早便出府了。”
“能是什么天大的事?”她狐疑地瞥韩蕴一眼。
韩蕴一向是小事不着调,关键时候却沉得住气,当即对她拱手行礼。
“世子爷的身份特殊您是知道的,许是圣上那边有什么指示呢?有时候连我们这些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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