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吉尔菲艾斯不会背叛我的!”莱因哈特暴怒道。这种假设,他连想都不愿想。
奥贝斯坦的义眼的冷峻光芒闪了一下,不赞成的意味尽在其中,他的无言中和了莱因哈特的怒气。
“请陛下尽早决断。”再次承接了皇帝隐现雷霆之怒的视线,奥贝斯坦直言道。如果吉尔菲艾斯真的叛变了,自己的“第二人有害论”就得到了确凿的证明,皇帝必须做好“被背叛”的准备才不至于兵败如山倒,使已完成的霸业毁于一旦。只是……自己用来限制吉尔菲艾斯控制战争主导权的隐瞒皇帝亲征之举竟激起了他更大的野心么,希望使他对皇帝的影响降到最低的目的竟起了反效果?——这或否是自己的失策呢?奥贝斯坦在隐秘的心灵后花园深处作着不为人知的苦思。
莱因哈特当然明白奥贝斯坦话中的意思。战斗的苦涩第一次浮上了这个后世评价为“嗜战”的军神的精神回路。打开造型优美的银色坠饰,盯着里面的一缕红玉软发,金发的年轻人思绪如潮。
吉尔菲艾斯,你不旦不愿意跟上来,甚至还要背叛我吗?不,我不相信。我是这么地信赖你。所以,你绝对不会违背我,对不对?
莱因哈特在内心急切地追问着,另一种反驳却站出来批判着他。
吉尔菲艾斯,我知道,你也曾那么相信我,相信我会解救帝国压迫下的民众,相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牺牲民众。威斯塔特朗,我明明知道你的想法,明知你不赞成,明知你获悉事情真相后会痛苦,但我还是那么做了,并且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没有说我做错了,只有你,只有你说我错了,而且那么严厉,毫不留情!所有人都可以指责我,只有你不可以,不准,不准!——但我又凭什么这样对待你呢?最先背弃了你的信赖的人,明明是我。相信我到最后的你,怎么也没想到我会说出那种话吧。你是我的什么人?真是一个可笑的问题。你不是任我予取予求的奴隶!我到底是把你当做什么了呢,竟然希望你做一个唯唯诺诺的下属!“太理想化了”的吉尔菲艾斯才是我所认识的你啊,我怎能要求你心平气和地接受奥贝斯坦式的冷酷,我又怎能忍受一个奥贝斯坦式的吉尔菲艾斯?……你相信了我,代价却是一身鲜血。
吉尔菲艾斯,我会相信你,相信到最后。既然你做到过,我也应该做到。否则,我实在没资格说,我上你的朋友。
“吉尔菲艾斯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再等一等好了。朕还不至于这么没耐心。”莱因哈特下了决心,苍蓝的眼眸中自有一种沉静的坚毅。
“陛下!”奥贝斯坦似乎听到了面部的冰层破裂的碎音,“如果吉尔菲艾斯大公真有异心,这么做等同于坐以待毙。不如我方直接跃入艾尔·法西尔,歼灭敌军,即使师出无名,结合我军的兵力,亦可确保获胜……”
“奥贝斯坦!”莱因哈特喝止了他,以接近柔和的语气不容置辩地说,“我相信他,比相信自己还要相信他。这就是我,这就是你的皇帝。我是你的霸主,更是吉尔菲艾斯的朋友。你要辅佐我,就必须接受全部的我,而不是你认定的那个不完全的我。如果你感到失望,大可以现在就离开,我不会怪你。”一个少年的自尊与一代帝王的尊严首次如此清晰如此完美地结合于莱因哈特的言行中,化身为一个崭新的形象冲击着奥贝斯坦的视界。这也是莱因哈特自登基以来初次在奥贝斯坦面前自称为“我”——一个代表了个人本身的最朴素最直接的自我称呼。
奥贝斯坦深深地鞠躬,埋下头,无人看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无机质的声音,“陛下,奥贝斯坦所承认的主君,惟有您一人而已。”这是奥贝斯坦生平唯一一次在言语上向皇帝而不是对新王朝表达自己独一无二的忠诚心。后世专门研究奥贝斯坦的学者怀疑这话是否出自其衷心,因为他们认为这位新帝国的首任军务尚书是那种“如果皇帝危害了新王朝就连皇帝也会废除”的铁血政略家,他们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当时皇帝尚无子嗣,新王朝的巩固与皇帝的存亡是一致的,奥这么说也并未违背他一贯的作风。不过,历史的尘土早已掩埋了真实的神秘微笑,当事人到底内心是如何想法,外人又怎么能真正了解呢?
“那就不用多说什么了。”莱因哈特看了他一眼,对这个从来不甚喜欢的的谋臣依稀有了新的认识,转而盯着舰桥的大荧幕。
“是。”奥贝斯坦抬起头。霸主忌私情,那霸主的臣下该不该忌私情?奥贝斯坦放过了这个突现于脑海的难解的疑问。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罗严塔尔元帅请求超光速通讯会面。”
“是吗?罗严塔尔也不是很有耐心啊。”莱因哈特藉着并无创意的玩笑显示了自己情绪的稳定。
原来如此!
罗严塔尔等皇帝的影像消失才望着空空的屏幕,抑制不住地冷笑起来——依然不失优雅的风度。
真是一个必胜的作战策略,只是——如果那个红发的年轻人做得到的话,又或者,他愿意做到的话?出于某种理由切断了通讯而要求我方静待——罗严塔尔可不是那么信服这个不无蹩脚的借口。在他看来,皇帝那异常沉稳的表情不啻于一种消极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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