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柳闻言心里不大顺畅。这酒虽味甘,这柳林虽归师父,但师父也不能抢了大师兄的功劳硬说酒是他的不是?师父这样霸道着实要不得。
千柳刚想辩驳,抬眼就看到师父那细长的眼睛,一下没了底气,嗫喏道:“我、我以为那是大师兄的……酒。”
“喔,墨雷哪来这么大胆子在为师的柳林里埋酒?”
阡祁仙尊如此说,千柳领悟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当下就恨不得想狠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就是,大师兄那厮哪有胆子敢在师父的地盘埋酒!自己是浆糊脑子啊!
完了,这下师父他老人家怕是要跟她计较到底了。
干脆千柳脸皮再厚一点算了。千柳走过去,抱起一个酒坛放在怀里掂量了一下,才眼巴巴地抬头看着师父道:“师父,不是两大坛子酒,是两小坛子。”
师父却眉眼含笑,信手拂落身上的柳叶,悠然道:“一小坛子酒也是为师在这里埋了一百年。”
当下千柳腿就有点不听使唤,一颤一颤的。千柳带着哭腔乞求师父道:“师父,徒儿不想关禁闭。”
阡祁仙尊嘴角一挑,看着千柳道:“那小柳儿觉得为师的酒可还顺口?”
“顺口极了。”
“那便好。”阡祁仙尊手臂随着一挥,将柳林里大大小小的酒坛纷纷搬了出来,与千柳道:“小柳儿且随师父喝一晚酒,师父就不罚你。”
隐隐的酒香开始蔓延,一路直奔千柳鼻腔。千柳看着地上摆满了酒坛,干瞪眼。嘴里却不争气地泛滥了起来。
见千柳不语,阡祁仙尊又问:“小柳儿以为如何?”
千柳抱住了一坛最大的,揭开盖子,伸手蘸了蘸放进嘴里,味道却是比先前的更醇香。千柳美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道:“好,一言为定。”
与师父对饮,千柳喝得多了些。
凉风习习。千柳与师父一人手里捧着一个酒坛,清脆磕碰,然后满坛的醇厚桃花酿顺喉而下。
千柳突然有些领悟了话本里所说,何为英雄儿女豪气万千何为对酒当歌人生疏怀。活了七万多年,原来这般月下迷离繁华锦簇,酒比甘露与君独幽,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酒,好生畅快。
千柳拎着酒坛,侧头看了看旁边的师父,他正微仰着头喝酒,眼眸细长如水氤氲,喉结细细滑动,几滴晶莹剔透的酒珠正顺着他的嘴角,沿着下巴和脖子一路滑下,最终没入黑色的衣襟里。
师父,果真养眼得很。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千柳胆子也跟着壮了起来。此番坐在师父旁边,千柳没再觉得不妥,反而很坦然。
阡祁仙尊喝完酒,低下头来侧目瞧着千柳。他的嘴角还泛着莹润的酒渍。
他笑:“小柳儿可是醉了?”
千柳打了一个酒嗝,亦跟着笑:“师父莫要小看徒儿,这酒不醉人。”
酒不醉人,人自醉。
阡祁仙尊轻笑两声,抬手凌空拎住一坛酒,递到千柳面前,问:“小柳儿可要继续?”
千柳看了他一眼,接过来打开,喝了一口,道:“自然是奉陪到底。”
师父也重新拿过一坛新的过来,打开仰头灌了一口,伸出袖摆擦了擦嘴角,幽幽道:“小柳儿随为师在昆仑山修行已经七万年了啊。七万年,转瞬即逝。”
月光皎皎,千柳心如镜。千柳私以为自己心如镜,可见到师父那般有些恍然有些凉楚的神情,纵然是明镜也漾出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千柳抱着酒坛兀自与他的碰了一下,道:“整整七万年,师父的大恩大德徒儿没齿难忘。这坛酒徒儿敬师父,七万年如一日地悉心教导徒儿,用心良苦。”
说罢,千柳闷头大喝。
师父却顿了顿,笑得有些无奈,道:“是用了心方才知良苦。真是难为了小柳儿对为师的一片孝心。”
大抵是酒喝得多了,尝尽了香甜美醉,阡祁仙尊的这番话却让千柳再也识不出滋味。师父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他老人家的孝心,千柳自然是欢天乐地喜不自胜。
欢天乐地喜不自胜,可恍恍惚惚间,为何心里竟漫出一股慌乱。说不清究竟是在慌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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