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个念头弹跳出来的时候,风烟忽然就不再迷糊了。
如果沈灵均死了,自己会伤心么?
他的思维顿了一下,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沈灵均那双微含宠溺的眼,迅速地撇开了头,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
风烟忽然就觉得自己真的很心虚。
他微微的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靠近那个男人的怀里,他可以清晰的听到那个男人心脏跳动的声音,这个时候他突然就不忍,不忍杀了这个男人。
但只有不忍是不够的,风烟很清楚这一点,有的时候做一件事情如果完全出自于情感,那么这件事情就绝对是一件错事。
而风烟从来不做错事。
他很明白不管他怎样的不忍他都必须要杀掉沈灵均,哪怕自己真的爱上了从前鄙夷而且要杀的人,那么他也必须继续鄙夷下去,并且必须杀了那个人。
这就是楚风烟的理性,而理性就是楚风烟唯一的信条。
信条就是这么的简单,越简单的事情却往往越残忍。
人生如此,爱情亦是如此。无论如何,楚风烟从不后悔。
风烟微笑,那一笑间,睥睨天下,傲视苍生。楚风烟的骄傲,从来不允许谁亵渎。
从来不允许。
而现在的风烟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不是他做的出来的事情。但他现在不是楚风烟,他现在是绮歌,绮歌可以软弱,可以哭泣,可以悲伤,可以高兴,可以肆意,可以任性,可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不喜欢一个人……
而楚风烟不可以的。
他忽然开始嫉妒绮歌。
嫉妒他可以自由,嫉妒他可以任性,嫉妒他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嫉妒他可以爱憎分明,嫉妒他可以……
忽然间,就有了想哭的冲动。
然而风烟不可以哭,绮歌可以哭。
所以这个时候,风烟真的流泪了,因为他知道,现在任何人的眼里,他只是绮歌,可以哭的绮歌,可以笑的绮歌。
他哭得很肆意,似乎想将从前没有机会流的泪都流完一般。他知道也许他这一生只可以任性这一次,只可以哭这一次……
过了今夜,等到沈灵均死去,他就依然是风烟,依然是傲视苍生的风烟,依旧是睥睨天下的风烟,依旧是恍若天神的风烟……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宁愿软弱的人是自己。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宁愿平凡的人是自己。
为了一个人,一个承诺,所以他注定做不成绮梦,注定做不成……
而沈灵均慌了,他不知道哦该怎么办,不是没有人在他面前哭过,他也不是没有安慰过哭的人,但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用那些说过多少遍的甜言蜜语来对风烟说,对于他来说,风烟始终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想起「绮歌」的名字,心中的某一处就会很柔软,想起他,就会很温暖,想起他,就会很柔情。
也许这就叫做爱情。沈灵均想。
想着,一边为他擦泪,「你怎么了?」沈灵均担忧地道,「我……」
风烟忽然就堵上了他的嘴,然后恶狠狠地道,「你什么都没看见!」
这似乎是自从将「绮歌」带走之后他第一次脸红吧。沈灵均就很恶趣味地笑,他脸红了,是因为哭被自己看到不好意思?
呃,以前的绮歌不会这样。
不过他喜欢的,是现在的,不是以前的。
沈灵均微笑,用力地抱住了风烟,看到他流泪,他就很心疼。他永远,都不想再松开手了,永远。
就这样一直抱着他,天荒地老。
就这样一直抱着他,海枯石烂。
如果可以……
沈灵均微微的笑,笑容里含着宠溺。
风烟红了脸,又见他笑,有些咬牙切齿,忍住痛殴他的冲动,一口咬住了沈灵均的胳膊……呃,虽然说他很排斥这么女人的行径,但是……
该咬就咬……
我咬……证明我是君子……
对嘛……君子动口,我是君子……君子……
风烟忽然问道了一种味道,自欺欺人的味道……
这是楚风烟的历史上,唯一的一次……嗯,重大失败……
九月初十。
赏菊依旧是正好的日子。
风烟是理所应当的上宾,被请到上座。首位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东道主柳先生,而柳先生的下首风烟与沈灵均的座次分别为东西,这样一来,沈灵均心中不平更深,虽然斌没有怀疑风烟的身份,可是一看到那和「绮歌」相似的轮廓,沈灵均却又起不起来了。
林敏谦一直用十分不礼貌的目光去打量沈灵均,沈灵均,毫不客气回望过去,这一回合,林敏谦并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
「正则。」风烟淡淡地开口,并没有呵斥的意味,但林敏谦却迅速地闭上了嘴。
听到林敏谦的字,沈灵均脸色一变,他没有忘记屈平的自述,「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他竟要和这样的一个人,分享同一个名字吗?
胡不归姗姗来迟时,用的是清蕊的容颜,风烟只一眼便看了出来。
怡宁是胡不归,风烟完全就没有猜错。但他唯独忘记了一点,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这不同不仅仅是生理上的不同,心理上也有许多的不同。再细心的男人都要比女人粗心得多,这是一个不容否定的事实,而最重要的是,女人是格外敏感的,尤其是受过心伤的女人。
就像沈灵均只会把风烟和他的「绮歌」的相似归为是「巧合」而不去在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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