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衣里面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头。
坐在行李箱上的林珏仍旧在那里,在夜里坐久了,眼镜上都有些水汽。他缓缓站起来,站在台阶底下望着他。
隔了很久都没有人出声,林珏只好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叫他的名字,“闫稑。”
闫稑似乎为之一振,林珏在低头看他脚下的瓷砖时,心凉了半截——闫稑右脚往后退了半步,在满是露气的瓷砖上划出了一段印记。
他沉默着,把口罩摘下来。
一年多不见,闫稑好像又白了回来,在日光灯下泛着朦朦的一层白光,仿若虚无。
他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才从台阶上走下来,好像想要从口袋里面将手取出来,但终于没有。他拧紧了眉头,问,“你怎么来了?”
林珏想要和他说的话很多,但太多都积蓄在心底,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条理清楚地说出来,他咬了咬牙关,注视着闫稑,说,“我跟我妈说了我们的事。我跟她说,我喜欢你,来美国找你。”
闫稑睁大了眼睛,眼底都是难以置信,没有思考话就脱口而出,“你真是疯了。”
林珏听不出他这话里究竟是感叹还是在责怪,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感到从来都没有过的释然。
似乎一切禁锢着他的心的东西都消失了,他笑了一声,说,“你为了我疯过,现在轮到我为你了。”
他紧皱起来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依然站在原地,闫稑神情古怪地望着他,说,“但我已经醒了。你呢?打算什么时候醒?”
林珏的身体骤然一冷,他不知道闫稑这句话是什么含义,或者他不愿意去知道。
从来闫稑就是有办法让他思维接不上原来的轨迹,林珏讷讷站在原地,想不到一个答案回答。
他看着闫稑苍白干涸的嘴唇,还有他眼底病态的血红,通往心脏的那几根血管好像都堵住了一样,林珏耳后是噗通噗通的脉搏声,震得他耳膜发痛。
后来还是闫稑先开的口,他应该是生病了,声音从刚才开始就带着很重的鼻音,让林珏错觉他几乎就要哭出来。
同样的错觉还有他因为不能顺畅呼吸而用嘴巴呼吸,所以开口前似乎还叹了一口气。闫稑看着他,不能认同地摇了摇头,说,“你还是跟你妈妈好好说一说,这件事不能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太冷了,林珏不能索要他的拥抱,打了个寒战,“你说的,有得必有失。以前我不知道最害怕失去的是什么,可是现在知道了。”
闫稑眉心一点点地皱起来,放在风衣口袋里的双手依旧没有取出来。他的目光很复杂,过了很久,还是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驶来了一辆轿车,远光灯一下子把他们都打亮了。
林珏条件反射地抬起手遮住光,再把手拿开时,车已经在他们面前停下来。
车灯一下一下地闪动着,没有打下车窗,只是按了一下喇叭。
声音不大,却足以振聋发聩,林珏突然知道了闫稑摇头的意义。他木然转过头,呆呆望着他。
闫稑垂下眼帘,声音很轻,也同样响亮,“回去吧。”
说完他走往那辆轿车,打开车门的时候,林珏看到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距离太远,光线太暗,林珏看不清,只能认出是个亚洲人。
闫稑坐进车里以后也没有回头,关上车门。
很快,车就开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我说一下为什么闫稑会跟林珏说“你真是疯了”,因为……闫稑自己都没出柜啊……
☆、r 74
一场感冒,竟然缠了闫稑两个礼拜。先时他还吃了药,没有想到并不奏效,虽然没有越拖越严重,可也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闫稑嫌麻烦,索性就不吃了。
清早起来,口腔干燥,他双手撑在盥洗池的边缘看着自己蒙着水雾的眼睛,叹了口气,揉眼睛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昨晚看到的林珏。他是什么时候近视,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的呢?
要不是他叫住自己,闫稑险些就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闫稑拿起牙刷,准备挤牙膏的时候懵了一下——牙膏早就用完了,原本打算昨晚回来的路上在便利店买一管新的,后来什么都忘了。
他拿了旁边口杯里的另一管牙膏挤在牙刷上,打开开关,把开始震动的牙刷放进嘴巴里。
天气预报很准确,外头的雨下了大半夜都没停,出门前闫稑又被提醒多加一件衣服,把风衣都束紧裹在身上,他打着雨伞在停车场前等车,然后在车停在面前时以最快的速度钻了进去。
雨越下越大了,啪啦啪啦都打在车顶和前玻璃上,雨刷刮过以后留下的视野也不能称之为清晰。
灰败的天空,被狂风吹得精神不在的棕榈树,闫稑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车窗上那片被雨水打湿的风景,短暂的车途险些又睡过去。车里的空调太舒服了。
车跟往常一样开到研究所前,为了避免雨水洒进车里,闫稑闪身下车并且关上车门。
虽然完全看不到车里的人,可他举着伞,还是对里面挥了挥手。
车很快就开走了。
他打了一个喷嚏,揉鼻子的时候想起口罩落在车上了,望着已经驶远的车辆,他放弃了叫唤。
因为担心雨势会越来越大,他们今早趁雨稍稍小一些的时候就出来,比平时提前了近半个小时,导致来学校的路上,路上基本上一辆车也没有,总归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出门。
闫稑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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