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
“去他娘的巴士底!”身后忽然爆出一声怒吼,“老子受够这鬼地方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声音主人的身上,那是一个身高两米凶神恶煞的肌肉大汉,外号疯狗。这家伙总共判了269年,这辈子也别想从这里出去。
在巴士底,寿终就寝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每天都会有人“被消失”。
“死就死。”他向前方狠狠地啐了口唾沫,恰落在典狱长的胸前。所有人都看到典狱长那张皱纹横生的老脸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对于有洁癖的人来说这简直要命。
“给我开炮!”典狱长怒吼道。
而疯狗则哈哈大笑,他头一个跑了出去:“冲啊,弟兄们!为了自由!”高大的身躯在激光炮的集中轰炸中化为灰烬。典狱长果然没有食言,送他上了太空。
血肉焦灼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发,一些人退却了,更多人呼喊着向前,他们都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只要有百分之一逃脱的可能,就敢押上自己的性命,但他们若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会流落到巴士底星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汹涌的人潮冲散了狱卒们的防线,大炮被激动的囚犯们推倒,狱卒们不得不紧急撤退
雷纳德成功地混在人流中,到达了瞭望塔底。这里早已没有了守卫。而大门轰然洞开,塔内的黑暗敞开双臂,将他拥抱。
11:59,还有一分钟。心跳忽然无比大声,甚至盖过了喧嚣的人流。
他抬头望向塔顶,开始冲刺。疼痛在肺部撕裂,雷纳德推开塔顶的铁门,时针指向12:00。
而塔顶空无一人。
他茫然四顾,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拉扯着下沉。
三年与一分钟,数光年和几十米,原来可以同样漫长。
忽然,一把枪顶上了他的后脑勺。
“哈,我就知道是你!”拿着枪的狱卒慢慢站到了他面前,露出得意的神情,“所有人都往闸门跑,就你一个朝这跑。”
雷纳德举起双手,保持沉默。
“说!”狱卒被他的沉默激怒,枪管重重地戳向他的前额,“你的同伙在哪里?他们是怎么破坏门锁的?!”
“我不知道。”雷纳德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有说服力,“真的。”
静止的空气不止何时开始流动,微风带走燥热,吹动囚服的下摆。这份突如其来的凉爽暂时缓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狱卒盯着他的眼睛,似乎相信了他的说辞,于是犹豫着松开搭在扳机上的手指。
正当这时,他看到雷纳德咧出了一个笑容。
“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说,然后狱卒就倒了下去。利维尔站在他的身后。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显得削瘦高挑,淡金色的长发扎在脑后,只有较短的一缕漏了出来。
“抱歉,”王子说,“我的时钟慢了一分钟。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雷纳德放下举高的双手。
利维尔凝望着他,朝他伸手:“我很高兴你想通了,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在监狱里虚度人生。”
“在一个地方呆三年确实太无聊,”中校无谓地耸耸肩膀,握住了王子的手,比以往更为坚定:“让我们开始新的旅程吧,船长。”
“我的荣幸,中校。”利维尔轻轻在雷纳德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詹姆斯!”他转身向虚空高喊。一架舷梯应声自半空中延伸,利维尔拉着中校的手,踏上台阶。
“我不知道现在的隐形技术已经这么了不起了。”雷纳德惊叹道。
“这是当然。”利维尔在他耳边说,“只有一直前进,才不会被时代抛弃。还有、”他顿了一顿,“被敌人消灭。”
舷梯上升,隐形状态下的飞船将他们收入其中,缓缓升空,而下方的□□远远还没有停止。
最后的最后。
“你是说,监狱的门总共只打开了3道? ”雷纳德瞪着眼睛问。这家小型飞船上搭载了路西法号的船长、大副、还有船医,真是够拥挤的。
“当然了。”詹姆斯自动搭上雷纳德的肩膀,“路西菲尔才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是吧?”大副转头问船医,只得到对方的面无表情作为回应。
他只好又转向雷纳德:“另一方面,我们要真是把囚犯都放出来了,恐怕联邦政府会追杀我们到宇宙的尽头呢。”
雷纳德没有说话,他透过光幕看着正下方监狱中暴动的囚犯们,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头疼。
今晚的巴士底狱,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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