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还年轻,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现实有多残酷。而这残酷恰恰来源于强者的野心与欲`望,来源于强者对弱者的征服欲与控制欲。我不赞同强权便是真理、拳头便是正义的理念,但我知道,只要我坐上那个白家堡堡主的位置,我便非信奉它不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时候人受困于自己的家庭与出身,在这点上,我真的很感谢你。或许在我身上白家的权力之血未经教养已变得淡薄,比起做一个号令天下主宰他人命运的领导者,我更愿意做一个自食其力、能帮助保护他人的普通人。我自认没那个本事决断他人的命运,我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本心,更不能勉强自己变成一个自己不齿的人,所以只能说抱歉了。”
白苍梧看着他,目光却已冷了下来:“你不愿勉强自己,难道也不顾况中流的死活吗?”他道,“同心蛊是白家堡的秘药,母蛊向来只由堡主掌管。你既不肯继承堡主之位,那母蛊自也不可能给你,没了母蛊,他便终身不能离开白家堡,你要他在这里坐一辈子牢呢还是要他死?”
周子峻心中一酸,心道况先生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只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以他为质要挟自己的,竟会是这么一回事!
他心中酸楚,面上却只微露苦笑,道:“这件事,我和况先生却是早已说好了。他不会留在白家堡坐牢,我也不会因他受胁,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你不必拿他来唬我。”
白苍梧冷冷地道:“死是最易之事,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是我的儿子,我自是不会碰你,但对外人,恐怕便没那么好心肠了。”
周子峻微微一笑,道:“你若要折磨况先生,自是容易,但我要折磨自己,却也是易如反掌。”
白苍梧失笑:“你以为在我面前,你还有自残的机会?”
周子峻道:“我自然知道在你面前无有可能,但在你之前却不是什么难事。我早料到恐怕会有此刻局面,早已让况先生在我身上下了‘连心咒’,你若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不妨去问问张先生!”
白苍梧怔住。
他突然叫:“守墨。”
张守墨便似早就站在一旁般的突然自虚空中闪身而出!
周子峻注意到他的头发已干了,显然他在这里的时间已然不短。他也不知是否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美丽的脸上平平淡淡,瞧不出丝毫情绪变化。
白苍梧道:“什么是‘连心咒’?”
张守墨回答得很快:“那是一种咒毒,以血为引,将中毒者与宿主连在一起,二人异体同命,宿主身受皆会逐一转投到中毒者身上,本是苗疆女子报复情郎的手段之一。”
白苍梧道:“可有解?”
张守墨略一沉默,低声道:“无解。”
白苍梧的脸色变了。他之前一直温文优雅,此刻却陡地目露凶光,两手抓紧扶手,尖声道:“那要你何用!”话音未落,突然一掌朝张守墨击去!张守墨轻轻一闪避开他这一击,白苍梧一击不中,更是愤怒,突然自轮椅上一跃而起,双掌交错,掌力排山倒海般击出,竟是有意立毙张守墨于掌下!
周子峻这一惊非同小可,不假思索拔剑朝白苍梧刺去,白苍梧回身一掌拍在他剑上,他只觉一股大力自剑身传来,长剑拿捏不住脱手飞出,紧跟着白苍梧二掌劈到,竟似杀红了眼失了理智,早已认不出他是谁了!
千钧一发,突然传来一道箫声,白苍梧先是一愕,行动立顿,只闻那箫声轻柔缠绵,如泣如诉,白苍梧听得一阵,目光渐渐地迷蒙起来,突然身子一软向后摔倒,周子峻离他最近,下意识地一伸手,已将他接在怀里。
只他双目紧闭呼吸平顺,就这短短一瞬的功夫,竟已睡了过去。
周子峻心中又惊又疑又是担忧,不由抬头看向张守墨,道:“张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只闻脚步声响,两条身影自迷雾中缓缓走出。一人身材高大剑眉虎目,正是白未;另一个却是个身形婀娜姿容绝美的中年妇人,五官与白苍梧十分相似,手中握了一管玉箫,显然适才吹箫之人便是她了。
周子峻既已听白苍梧讲过往事,白未又在,这妇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他见白未脸色虽仍有些难看精神却尚好,显然已无大碍,心中稍宽,然而他之前既不肯认祖归宗,此刻自也不好同他二人说话,只看着张守墨不动。
张守墨轻轻一叹,道:“两年前他练功走火入魔,这之后便一直如此,时好时坏,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便会失了理智。”
白未接口道:“这也是为何英雄大会那般重要的场合也只得派替身出场,只因他一旦病发,便神智紊乱谁也认不出了。”
周子峻怔住。
白未叹道:“舅舅为着白家堡殚精竭志,也正因如此,方才有白家堡今日之声名,却也因此误了自己。你便对他再有怨恨,见他这副模样,难道竟不生怜悯之心,仍不肯认他吗?弟弟,你小时候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怎么如今却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这般狠心?”
周子峻苦笑。
他能说什么?他到最后也能只说两个字:“抱歉。”
白未还待再说,那妇人却突然开口:“未儿。”她道,“不要再说了。你走吧。”最后一句,却是对周子峻说的。
周子峻怔住,白未也怔住,唯一不意外的,大概只有张守墨了。
只听那妇人道:“我兄长纵横半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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