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那不可能……”
“我真的很喜欢你,洛恩。有时我甚至想,如果可以,让你一辈子做我的病人。”
“你是个不称职的医生,朱利叶斯。乔伊会比你称职得多。”洛恩苍白的嘴唇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很勉强,也很脆弱。
“你是说……乔伊也是个医生?”
“是的。”洛恩闭上眼,微弱的月光下,我看到他的睫毛在颤动,“他是个很负责的医生。”
“我也是,只不过是个爱上了自己病人的医生而已。”我笑着吻上了洛恩的额头,双手将他揽得更紧,他的皮肤有些冷,纤细的骨骼却在发热。
“他死了,就这样退出了我的生命。我很怕自己会忘了他。”
“现在不会了。”我安慰他。
“你也会记住他吗?”
“会的,我不会忘记他。乔伊康罗伊,一个称职的好医生。”
洛恩的双手终于不再抱着自己的膝盖,他松开手环住了我的腰。
“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发问。
“你不会想听的。”洛恩用左手抚摸我的眉毛,我的眼皮,迫使我闭上眼,然后凑得离我更近,用近乎耳语的口吻说道,“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了。”
洛恩的声音像竖琴,当它在耳边响起时,你会不由自主地停止思考,只想尽情聆听,沉湎其中,不去思考文字的含义,就像欣赏纯音乐。
恍惚中我又回到了阿富汗的战场。2003年,我前往美国,协助军方治疗患有战后心理综合症的士兵,并在那里亲眼见识了战争的残酷。
被送来治疗的士兵大多数噩梦不断,并时不时伴有头痛呕吐的症状。战争造成的创伤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完全治愈的,我们这些被派往战场的医生的作用只是“及时”,在一切变得更不可挽回之前,进行治疗。
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看见大兵本尼迪克特离开,有人在身后轻声呼唤我。
“朱利叶斯……过来……朱利叶斯……”
我回头,但是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简陋的军帐,帘子在干燥的风的吹拂下晃动。
“朱利叶斯……”
我有些吃惊,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我揉了揉眼睛,走出了帐篷。
“你的电话,罗德尼医生。”有人说。
我接听了电话。
“喂……朱利叶斯……我是……洛恩……”电话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信号很不好的样子,“听得见吗……”
“是的,我在这里,洛恩。”我快速地说着,因为帐篷外面突然传来一连串子弹的声音,而对面依旧是滋滋啦啦的嘈杂声。
还没听到回话,一切就都坍塌了。我所在的帐篷飞走了,一个血红色的人影倒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电话。
那是谁?为什么和我一点也不一样?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手上都是血,但仍能看到手指紧绷着握着电话。
“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回答我……!朱利……!”
“……醒醒。”耳朵好像刚刚苏醒,我睁开眼,眼前的人有着墨绿色的眼睛,浅褐色的卷发,他轻拍着我的肩膀,生怕动作太大吓到我。
我迷茫地看着他。
“你是谁?”
☆、天堂里的另一天(4)
记者埃尔顿多诺万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几乎忘记打开录音笔的开关。院长耶茨医生翻动着手里厚厚的资料,看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浅褐色头发青年。青年不到三十岁,有一双祖母绿色的眼睛,皮肤病态苍白,白色工作服衬得他更加虚弱。但他说话的声音却充满精力,“昨晚的催眠我认为已经是极限了。”
“那是什么意思,乔伊?”耶茨医生合上资料,打量着自己的学生。
“任何外界干扰都可能破坏他的记忆。所以我说他的承受能力已经是极限了。”青年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催眠治疗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却依旧不能唤醒洛恩沃伦本身的记忆,而且每一次的催眠都会破坏他的记忆。我的建议是,放弃催眠。”
然后他转头看向多诺万,“这件事,请记者先生不要向患者透露。”
多诺万点点头。
然后青年站起身,“他差不多该醒了,最近进行的催眠几乎毁了他的记忆,身处陌生环境,他会很害怕的。”
“乔伊,你打算这样看着他一辈子?”耶茨医生问。
“我们没有办法,老师。自从朱利叶斯死了之后,他一直是这个状态。”
“他是你的病人,你有权决定后续的治疗方法。”
“非常感谢您,耶茨老师。”说完,他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直到青年医生的脚步声完全听不到,记者多诺万才向院长开口询问。
“具体病症你很清楚了。”院长叹了口气,“我们也为你安排了和患者的见面采访,虽然收效甚微。”
“我明白您的意思,耶茨院长。”多诺万的笔尖在笔记本上画着圈圈,“那位一直以为自己是医生的患者就是洛恩沃伦?”
老人从相册里取出一张照片,“他们是我的学生,朱利叶斯罗德尼和乔伊康罗伊。”
多诺万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凑过去看了一眼,相片里面有三个人,头发花白的是耶茨院长,浅褐色头发的是乔伊,而另一位金棕色头发的,应该就是朱利叶斯了。
随后他又拿出另一张,照片已经褶皱,还带着深褐色的污渍。多诺万接过来,才发现上面沾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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