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汹涌的金色光线从林德的体内逃出,它们迅速地点燃空气,摇曳着咆哮着,争先恐后地向四周所有的一切啃咬而去。它们此刻是奥斯韦德最偏爱的子民,神灵之手温柔地抚摸它们的头顶——燃烧,再燃烧,所向披靡。
第77章
林德重新掌控身体的主权之时,这一方侧殿已经融化了。
“融化”并非任何的夸张描述或者代指——以青年的身体为中心,圆弧状的波纹镶嵌在白玉地砖之上向四周扩散。那些地砖被龙息一般炽热的金色火焰融成奶浆模样的黏腻柔软的液态,而后在火焰骤然熄灭的一瞬间升腾起一阵汹涌的水汽,重新归于固态的坚硬。
但那仿佛水波静止瞬间的形态很好的还原了方才的战况,林德脚下的地面仿佛被巨大的压力摁抹开,落得极深,而他的身后,有三枚不大不小的坑洞环绕着陈列,但其上空无一人。
奥斯韦德分神那一瞬间的出没解决了绝大部分的敌人,但同样透支了林德的神力。青年能感受到体内神力周转不便带来的发涩感,只能让几乎和安佳卡权杖粘在一块的手掌紧紧扣住这把唯一,同样也是最有利的武器。
——在极端恶劣的温度环境里,还有另一人存活。逆着光的女人此刻只能撑着巨剑勉强站立,侧过身的那微妙的角度,恰好能让林德看清她的脸,平庸的脸。但林德对其十分熟悉,因为他曾与这个中年的女人相处过一段不算太坏的日子,后来,还是少年的“德林”将她的画像交与那个名为齿轮的灰色组织。
西卡斯勒最为贴身的仆从,但她的强大也无法完全阻挡神明的怒火。
龙卫皆为无名者,她自加入龙卫的那一日起,就是一个虚幻的“人”了。她不需要名字,更不需要身份,依靠荣光存活。但林德却从这个虚幻的人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影子。
他的父亲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西卡斯勒对于教养孩子也毫无天赋,幼年的林德不得不有了一个保姆……一个面容平庸的年轻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老了,她拿着剑,站在与林德对峙的另一端。方才炽热的业火她的体表灼烧出狰狞的红色疤痕,她的剑也无可避免的融化了,甚至没有刃的模样。但被融化的似乎并不只有剑刃——那个龙卫的神情柔和了下来,松懈下来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皱褶。“殿下,”她用曾经的方式呼唤着林德,仿佛她手中的剑一般无害,“殿下,为何不摘下面具呢?”
林德有些茫然——对方柔和的态度仿佛将时光倒退回灾难之前,而他的一切恨意无疑都来自于对过去的怀念。只要是参与过过去的人,林德都能清晰地记忆起对方友善的模样。那些旧时光里的光晕环绕着他,伸出触角牢牢地把思绪捆绑。
他不可抑制地心软了一瞬,迟疑着摘下面具。
林德清晰地看见龙卫的嘴角往下撇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沉重的思绪压迫着它。细密且明亮的光在女人的眼底浮动,他好像捕捉到了隐忍,和浓重的悲哀。
悲哀?林德困惑地回望,却看见对方轻而缓地叹了口气,仿佛想让他完全品尝到这气息间每一分纠缠的感情——“殿下,”她说,“希望你依旧拥有一把足够快的刀。”
说完这句话后,一簇火焰点燃了她的发丝,疯狂地燃烧了起来。在青年沉默地注视之下,这位最后的阻挡者化为了一片灰烬。
阳光从殿门的另一头缓缓地爬动而来,光柱里好像吞含着许多飞舞的尘埃。当这些温暖终于触及了林德的袍脚时,青年才堪堪回过神。疲惫的身躯已经完全被抽空了力气,但用于审判的刀刃依旧被他稳稳地握在手心。
他听见有人在哼歌。
……
西卡斯勒握着一把轻巧的银质剪刀在修建一盆花木,她的心情似乎很愉悦,哼唱着来自奥斯韦德的古老歌谣。这位圣女赤脚踩起舞步,洁白的裙摆在半空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弧,这些温暖的色调染上她的眉眼,仿佛在为一位少女着妆。
受到白玉以及龙心的制约,如今的西卡斯勒脆弱得像一只蝴蝶。
但林德只是站在离她三步远的位置凝望。
也许是来自青年身上的血腥气息太过浓烈,这种轻快的气氛很快就黯淡了下来。西卡斯勒侧过身——她比林德矮上半个头,面容间并没有太多岁月的刻痕,看起来如旧时一样温柔且圣洁,甚至连目光里都带着令林德感到不安的慈爱。那是一个母亲的才会拥有的眼神。
圣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孩子。”但脱口后却是,“你来了。”
林德不吭声。
西卡斯勒还想说些什么,但满心倦意的林德打断了她:“圣女殿下,不必伪装了。”他再往前走了几步,黑色的衣袍触及阳光,将那些耀眼的丝线完全吞噬干净,生长的纹路也在静默,但并不妨碍那些耀眼的彩色流光把此间照耀成绚丽的一片秘境。
“……我知道你点燃了龙纹草,指望龙卫的话与幻觉能够阻止我的降临。”林德的声线十分平稳,一面说着一面轻轻将面具重新覆于面容之上,“也许从前的我会这么做,但是如今——”
清冷的声音戛然而止,青年似乎并不打算再说下去。他想起了西尔斯,与其浪费时间为这个将死的叛者解释,不如早一点儿结束审判,毕竟这些也牵扯到御上的安危。
他对西卡斯勒绝望。
林德确实没有想过西卡斯勒即使到了最终的时刻也在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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