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息的烛火,一剪灭了烛心,恰似诛心。
今朝,半寐半醒间,陶桃又见着了云渊。他虚弱的很,一张脸煞白,唇色也浅淡。缥缈虚无地站在他的床榻前,伸手爱怜地触了他的眉心。陶桃不敢动,他怕自己一动就醒了,许久才敢万分喃呢着蹭云渊的指尖。
微热的梦做的人身子燥热,重重的纱帐遮天盖地,袖间挂着细碎的檀香,拢了这一夜春意荡漾的痴想。
梦中,云渊的手指拨开他s-hi润的前发,轻轻滑过他的脸颊,看他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里面有山,有水,有春日桃花。
也有自己。
陶桃拎起一丝笑,爱意颇满地嗔怪:“你在我梦里擅自来去,可是霸道?”
云渊听了,挑起眉目,那意味拂满了眷恋。
“淮大哥,你唤我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那远近模糊的身影,低落地徘徊。
陶桃哀求:“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想的要发疯了。”
可你喊不了我,你只会在我的梦里蛮横,你只会留我在这世间独活。遭了万千孤独寂寞,孑然一身,受那钻心之痛的报应。午夜梦回时,总一遍遍地提醒我,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踏上了不归路。
你在折磨我。
……
他想罢,睁开了眼睛,抱膝坐起身来。
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落,落在那件云渊留下的玄色衣衫上。方才云渊指尖的那一缕檀香绕鼻,牵引了他无数的回忆。蓬莱殿相守的点点,如刀刺哽在他血脉里,推不动那血液流通。他快要把自己堵死了……
少顷,他离开了婆娑殿。
外头正落着一场滂沱大雨,淋的他像一只鬼魅,艳眼眉梢。
谁都不知道,妖界堂堂的妖王,竟在这静悄的夜里,只身一人去了天界。他走的依旧是当年下凡时司药殿的侧门,可今时今日,那些天雷奈何不了他,天界的屏障也禁锢不了他。来去自如,却毫无意义。
但这已经不是陶桃第一次去天界了。
妖界显少落雨,可只要落雨,他就会来天界。因为落雨的日子低闷,蜻蜓都不能展翅,他会落入无尽的梦魇。而在他的梦里,会有往日檀香寻觅。他需去蓬莱殿找荡游一番,才能死心。
云渊活着,云渊死了。
究竟什么时候,他也能随着一起去了。
s-hi漉漉的墨发搭着他的额前,陶桃的脚步很轻,轻到没有留下一个浅薄的脚印。消冷的脸颊坠下一滴晶莹的水珠,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微红的唇像抹了胭脂,在天界月色幽幽的夜里刺目的不像话。
似吃了血的艳鬼。
忽然,有一道轻微的声涩响起:“妖王殿下。”
这称呼陶桃并不喜欢。
他望向眼前的铃兰,勾起了嘴角,有着万分的轻蔑。
迈着步子的铃兰身着紫衫,衣纹绣着白锦线的仙鹤云盘,浮游周身。脑袋上也梳着一婉发髻,偏若一位女君的脱尘姿态。她抬眼时,眉梢有一撇杏色,不晓得是哪里偷来的胭脂,本不该属于她的。
待她走近了,陶桃便居高临下地藐视她,像看一个无用之物。
“妖界又落雨了?”铃兰恭敬地递给他一方巾帕。
陶桃没有接,径直越过她,为自己架起一道障眼法,明目张胆地去了蓬莱殿。铃兰跟在他身后,一路都紧随着。跟久了,陶桃才厌烦地从袖中甩出一瓶丹药,冷声:“天兵近日如何调动?”
“往南去了些,不曾靠近妖界领地。”
得了那瓶丹药,铃兰的语调才松缓些,感恩戴德道:“天帝近些时日不知在忙什么,闭门不出。”才说上两句,铃兰便急急倒了几颗丹药咽下。
当年铃兰服了陵泽给的千岁丹去历天雷,登位女君。却不想这千岁丹岂是她这样一个小仙能承受的,生搬硬弄的修为在她体内乱窜,根本融合不了。即便做了女君,她的仙术也比不过一个小仙。
况且,每日还要遭受气息不匀的痛苦,久而久之,人也日渐消瘦。
后头,她遇到了雨夜归来的陶桃。
陶桃像是刻意遇到她,刻意要利用她当眼线,所以给了她一点甜头。
而为了得到陶桃给的丹药来压制体内过乱的修为,即使每日都打扮的极其像一个女君,也始终像条狗一样为陶桃这个妖王效力。
此刻,她一抬头,陶桃真的就像看一条狗似得看的她:“之前我叫你盯着占天殿,为何没有一点消息?”
“今日从茗荷身上,得了这个。”铃兰顺从地禀报,低着头不敢直视陶桃。
陶桃捏过那颗凝魂丹,身上的妖气因情绪变化而剧烈,却未多铃兰多说一个字。片刻,他转身消失于夜色。
铃兰方松了口气,可渐渐的,她伫立原地,用力握紧的指甲深陷掌心,缓慢地将自己掐出了血。为自己的懦弱与卑微,她始终无法释怀。
走错一步,便终身都要活在回报之中。只是凭什么,明明她也只是一颗陵泽千挑万选而来的棋子,从由不得她做选择。
今夜妖界漏雨,天界却不会。
占天殿因今夜云渊即将踏上北冥山之途而显得过于安静,殿内没有一人,就连守夜的小仙都全部被调走。一根针落地也极具清晰,无声的恐慌蔓延着陵泽的身躯。
这儿安静的不像话,必然是在筹备些什么。
陵泽匿了气息,找遍了占天殿的每一间厢房,寝殿,都不见他想要找的人。不仅如此,就连夜北都不见了踪影,茗荷更甚。
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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