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伤在什么地方?那么多保镖,怎么连个人都看不好!”
“没什么,”白三爷靠回床上,闭上眼故意不看他,“有些事总是防不胜防。”
“让我看看伤在哪儿了?”
柳晨曦注意到周景不再像之前那样避讳白凌桀,他在床边左右无措地注视三爷的伤势,只是希望白三爷能再正视他与他说说话。白凌桀睁开了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柳晨曦与他们打了招呼,默默离开房间。出门时,他看到周景已经坐在了白三爷的床边,与三爷挨得很近。白三爷的伤并不轻,却仍撑着精神与周景轻轻说话。这男人三个多月来憋在心中的烦闷终于在这刻得到了释放。他们的亲近,让柳晨曦更加思念柳彦杰。
走出白家,总是不停地梅雨落在柳晨曦的身上。
回到家中,他疲惫地靠在大厅的沙发上,松开白衬衫的衣领,心绪烦乱。柳晨曦确定柳彦杰与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有关。白三爷遇刺,他少了一个能商议协助的人。柳晨曦用力摁着自己的太阳穴,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彦杰走出监狱?
他想到一个人。
不到万不得已,柳晨曦根本不愿去想那个人。
他犹豫许久,终于走上楼,从箱子底下翻出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白纸条。这是日本人留下的电话。
美娟静悄悄地站在门边,敲了敲门,小声道:“大少爷,快要一点了,吃中饭吗?”
柳晨曦收起纸条,将它塞进西裤口袋。“走吧,去吃饭。”
窗外梧桐受了几日的雨水,叶子冲刷地有些焉,树根始终泡在积起的水洼里,整条贝当路显得朦胧而沉闷。柳晨曦赤脚踏着羊皮拖鞋,慢慢走下楼。
美娟跟在他身后,默默注视他的背影。大少爷瘦了,过去他看上去总是那么开朗乐观,最近他的脸颊消削,动作也慢下来。
进了小厅,柳晨曦坐在交椅上。美娟为他布好碗筷,又上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她站在餐桌边,静静看大少爷吃菜。走道里的英式落地钟响起一声冗长的钟声。整个小厅冷清清的。自从二少爷进了监狱,下人们都在传,说二少爷可能出不来,柳家没有二少爷就要没落了。娘姨们都在考虑自己的出路。美娟想,她不换东家,这辈子她都要跟着大少爷。大少爷很温柔。他坚实的臂膀和善良的心都是自己喜欢的。她听娘说过,男人就是要心好才靠得住,其他都是假的。大少爷对她很好。罗烈虽然也对她好,但比不上大少爷。美娟没见过比大少爷更出色的男人。她相信,大少爷一定会为二少爷想办法,他会撑起这个家。
小厅的墙壁上还挂着柳家四人的全家福,用深红的柚木框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美娟又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家里有柳老爷、二太太、大少爷、二少爷还有吴妈那些老仆人,所有人在厅里,吃饭的吃饭、布菜的布菜,说说笑笑的。如今,老爷和二太太去了香港,吴妈他们也跟去了,二少爷不在家,餐桌前只有大少爷一个人。柳家真的没有过去那么热闹了。她知道大少爷很在乎,只要是大少爷在乎的,她就会在乎。她希望二少爷能早点回家。
吃完饭,柳晨曦仍坐在交椅上。这把交椅过去是父亲坐的,五天前彦杰坐在上面看报纸,现在是他在坐了。他突然能理解前年他刚回上海与彦杰发生矛盾时彦杰说的那番话,生活有时是需要不择手段的。过去都是柳彦杰在做这些事。如今,轮到他了。
柳晨曦从口袋中掏出那张纸条,将它平铺在桌子上。上面的几个数字早就印到了他的脑子里。柳晨曦向刘福要了一支烟。除了过年点爆竹那次,他从没在下人面前抽过烟。他们都以为他不抽烟。
将烟吸入肺腑,又深深吐出,柳晨曦感受着香烟辛辣的刺激。一支烟后,他再次将纸条塞回袋中,走向客厅的电话机。柳晨曦打开电话机座上的镂空象牙雕花小木门,露出里面彩绘花纹底数字拨盘。他拎起听筒,停顿片刻,将脑中的数字一个一个沉重地在拨盘上拨动着。柳晨曦感到自己的心在跟随拨盘的转动而微微轻颤。听筒里传出嘟嘟的响声,他很紧张,握着听筒的手心有些出汗。电话始终没能接通,柳晨曦说不出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晚上,他接到主任的一个电话,说彦杰明天将被转送到中央捕房。
“怎么会这样?消息可靠吗?”对柳晨曦而言,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这是我一个在警务处的朋友传来的消息。我向他再三确认,他说工部局已经决定了,明天就会执行。”
中央捕房意味什么。那是一场可怕的牢狱之灾。里面都是配枪的巡捕与西洋警察,一群穷凶极恶的合法歹徒。这些歹徒用棍子捶打犯人心狠手辣,中央捕房里死过很多人。
挂了主任的电话,他立刻拨起脑子里的那串数字。这回是没有犹豫的,带着一种牺牲的觉悟。突然电话通了,听筒后传来男人深沉的声音。
柳晨曦用日文说:“我是柳晨曦,想找伊藤先生。”
对方沉默了一阵,突然改用中国话:“柳医生?”
柳晨曦听出是伊藤健一:“伊藤先生,不知道你今晚是否有时间?”
“今晚我需要查检几家赌场。柳医生有事?”
柳晨曦吃不准伊藤健一的态度。他看了看走道里的落地钟,试探地问:“伊藤先生,八点我们在喜乐意用餐如何?”
“今夜行动的人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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