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便马不停蹄地奔到城北,找秦琼。
城北的村子叫薛家村。顾名思义,里面住的人大多数都姓薛。
所以要找一家姓刘的本来不会太难。
难的是,天色已晚,村子里寂静一片,只听得草丛里蟋蟀在没完没了地叫,却见不到一个人。四周的茅舍中也俱是漆黑,穷苦人家,没必要的情况下自然不会点灯。
罗松有充足的同理心,站在路中间徘徊了半天。马儿也焦躁,把地上的土坷垃踢得突突作响,扬起一片微尘。罗松却还是觉得会惊到百姓,犹豫道:“要不,等天亮再说……”
可罗成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虽然说宇文成都没叫人伤害表哥,但谁能保证宇文化及那个老狐狸就不知道表哥在这里?
他滚身下马,举着个火把随便“咚咚咚”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老人先是看着一队军容整齐的官军傻了眼,又抬头看罗成一脸的冷冰冰,像个玉面罗刹一样,下意识伸手就要关门。
罗松上前一步,把自家弟弟拽到身后,亲切道:“老伯别怕,我们就是打听下,村子里有没有一户姓刘的人家?”
老人战战兢兢指了路,关上门跟老伴说,那刘家本就是外来户,家中人丁稀少,如今就剩了这么一条血脉,眼下不知道又摊上了什么事,还真是老天不开眼。
两人嘀嘀咕咕又是半夜不提。
这边罗成一行人按着老人指的方向走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看到那独门独户的一个土墙院子。
然而,来不及欣喜。久经沙场的直觉让他们越走近,便越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气。
罗成催马疾行。
院门大开,院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灰衫青年,正一脸无措地站着。
地上是几具早就冷了的尸体,隋兵的装扮,受到惊吓的脸。
罗成踉跄进门,揪着呆滞青年道:“你可是姓刘?”
青年本就吓得魂都不在了,又看见这大晚上穿着一身素白,满脸凶相的美少年,更是两腿打颤,说不出话来,只能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罗成又问:“这些兵之前可是带来了一个黄脸的病人?”
青年点点头。
原来他们是奔着那病人来的。只要不是冲自己就好。
真不该贪财收了人家一锭金子,给自己揽上这么大个麻烦,搞不好命都丢了。
罗成松了手,跑进屋里转了一圈,道:“人呢!”
青年这才算是缓过劲来,小声道:“那位秦爷受了伤,嘱我去城里抓药,回来,回来就是现在这样了。小人,真的不知道。”
罗成手握成拳,在空中死命挥了一拳,突然弯下腰来。
罗松道:“我看过了,都是钝器所伤,一招毙命。看尺寸,应该是秦琼的金锏没错。”
对呀,表哥的性格,岂会是坐以待毙的类型?他既然已经奔来了北平,自然是不见到自己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看守的不过是区区几个兵卒?
罗成想了想,自里层衣服上撕下一个布条,打了个特别的结,道:“哥哥,现在得让大家四处去找这样的结,这是瓦岗的标记。你来安排一下。我先自己去找,你手下人找到的话,响箭叫我。”
罗松接过布结,点点头道:“找到人一定回去看看母妃,虽然父王让瞒着,但她还是知道你失手被俘,担心的很。”
夜色浓郁,秦琼靠着一截才被伐去上半截的树墩休息。
手中金锏上的血渍未干。他举起来看看,扯出一丝苦笑。
想当初为救李渊一家,被金蛇卫追杀,受伤在潞州,遇上黑店夫妇几番相逼,他宁愿当锏卖马,也不愿伤人性命。
而现在,杀人如斩草,眼睛都不带眨。战场的洗礼,是让人更成熟,还是更麻木?
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想要咳,却咳不出来。
他静坐调息一刻,便挣扎起身,撕下个布条在旁边的树枝上打了个结,继续走。
若是表弟真的在宇文成都手里,生死未知,别说是重伤的自己,就算会合了谢映登和百人队,也是决计救不了的。
这里是北平城北,村中还算是一片祥和。如此说来,姑爹一家应该并没有出事。
看样子,只有把消息传进去,用北平府的力量来救人。但此时,城门必然已关。
还是先找到九弟再说。进城,对他来说不算是难事。
只一点需要怀疑的,那便是宇文成都扎营扎得离城门如此之近,看起来就像是有意要罗艺知道他到了,个中藏了什么阴谋,还需要仔细想过。
浑身像是被烈火炙烤,火热绵软,两腿如灌铅了一样,但秦琼全不在意。多几个布结,谢映登等看到自己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罗成从刘家出来,并没有骑马。
表哥受着伤,靠双腿走,走不了多快。下马反而更容易判断他选择的路线。
凭着直觉和彼此间的默契,罗成穿街走巷,直至进了一片林子。
果然,在林口看到了布结。青灰的粗布,是表哥平日里穿在身上的质地。
欣喜若狂。罗成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跳得如此之快。
即使在林中表白,即使在心意互通,甚至,即使在初试云雨的时候,他也更多的只是感叹,感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感叹没有白白重活一世。
但现在,他心跳如擂鼓,在林中疾奔,像一只猎豹,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去寻找布结,去发现表哥。
终于听到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着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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