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金山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夏天过去,傅野没有来找他。
他们仿佛无知无觉地在时空的长河中失散了。
刚开始几周是最难熬的,白晚无数次想打电话回去一问究竟。在那些辗转难眠的夜里,他一会儿想,是我自己写信要求傅野不要来找我的,也许他只是尊重我的想法,等着我给他答复;一会儿又想,可是江之鸣的手术都成功了,傅野还有什么理由不过来?他是真的爱我吗?还是说他早就决定要分手了,只是等着我先说出口?
那些日子,白晚简直觉得自己成了深闺怨妇,每天沉浸在纠结y-in暗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但好在,还有叶承恩,还有音乐。
叶承恩显然知道什么最能拯救他,拉着白晚跑遍了旧金山的各大音乐场所,从音乐厅、剧院、酒吧,到录音棚、博物馆、地下广场,他们欣赏了各种各样的音乐演出,见识了五花八门的音乐类型,后来,还一同去莱斯美艺术学院听讲座。
莱斯美艺术大学临海而建,每天清晨朝阳从海平面喷薄而出的那一刻,整座校园里就会此起彼伏地响起一片叮叮咚咚的钢琴声,接着是提琴、管乐器、人声……无数美妙的音乐从啾啾鸟鸣中穿过,从滚滚浪花中穿过,在云端飞舞,在树荫徘徊,仿佛一场交响乐演出盛大开演。
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的白晚惊呆了,叶承恩走在他身边,笑着问:“美吗?”
“美!”那几乎不能用好听或者动人来形容,而只能颤抖着说出一个“美”字。
爱情无疑是美的,可是生命中还有很多东西,同样美得令人窒息。
在莱斯美艺术学院上课,白晚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他从前只是喜欢听歌、喜欢唱歌,寻求与听众的一种j-i,ng神共鸣。而在这里,他根本不用寻求,每个人都是相通的。他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音乐,刚开始可能还有转移注意力的诉求,但后来就变成了真正的热爱。他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前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充实快乐,找到了在茫茫尘世沉浮的坐标。
有一次,他刚听完一节讲座,老师提到了“高峰体验”,这是一个心理学上的观点,但也适用于艺术追求与欣赏,白晚很感兴趣,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地将关于“高峰体验”的想法与叶承恩分享。叶承恩这几日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没有陪他一起上课,但会来接他。
叶承恩坐在车里,看着白晚手舞足蹈的兴奋劲儿,不由得笑了。
“白晚,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很多人收到感召,很少人被神选中。”叶承恩说,“这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库切在自传体《青春》中说的,你很幸运,你是那个被神选中的人。你对音乐有高超的感知力,你对这个世界有好奇心,你的情感和性格都很纯粹,才能有这样珍惜而极致的体验,你已经比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包括我,都幸运了。”
白晚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他很幸运。
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是那个幸运儿,他一直认为有生之年遇到傅野,就已经花光了所有运气。
看来,并不是如此。
人生真的有无限可能性。
白晚灿然一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渐渐地不再刻意去想傅野的行踪了。果然,没有什么是时间不能冲淡的,也没有什么是记忆不能淡忘的。他感觉心胸开阔了许多,不是那种硬撑着卸下防备敞开心扉,而是阳光直接照s,he了进来,那道光,不是别人给的,而是属于他自己的。
一瞬间,什么流行专辑口水歌,什么粉丝奖项销量成绩,什么嫉妒不安患得患失都远去了,留在大洋彼岸的,仿佛是苟苟营生的上辈子的事情,而他要在这里获得新生。
八月的最后一天,白晚对叶承恩说,他决定了,他要留在美国,留在旧金山。
“但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加入华格纳。”白晚抱歉地说,“我想去读书,去专门学音乐,我现在掌握的专业知识和技能还是太少了。”
叶承恩并没有很惊讶,笑道:“没有关系,我猜到了。不过,你签了约也可以继续学音乐,华格纳广纳人才,尊重音乐人的意见,环境非常宽松,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跳槽过来。你看,我原本是要开拓中国市场的,现在不也留在了美国吗?”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叶承恩承诺道,“而且,华格纳还可以给你写推荐信,你想读莱斯美艺术学院,对不对?”
白晚眼睛亮了,他是真没想到叶承恩和华格纳愿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那……谢谢了。”白晚真心实意地说。
“其实我也要谢谢你。”
“谢谢我?”
“其实,我也是在一步步摸索人生的方向。”叶承恩很坦诚,“原本,一个月的培训结束后,我应该要回国的,但白晚,是你让我留了下来。”
“……”又来了,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来了,白晚突然很害怕他会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强作镇定道,“承恩哥你无论在哪儿都应该如鱼得水吧。”
叶承恩笑了笑:“是。不过是因为你,我才发现人生应该不断尝试。新的事业、新的环境、新的——感情。”他顿了顿,问,“你觉得呢?”
白晚不敢看他。叶承恩很好、非常好,儒雅绅士,亦师亦友,比起高傲自负的傅野,更加成熟体贴,可是……
“没关系,你慢慢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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