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度,柔声安慰道:“妹妹乖,妹妹听话,哥哥哄你睡觉。你不要闹,也不要吵,别害竹子爹爹肚子疼。”
可是任性的笋妞妞不听话,她攥着小粉拳,气鼓鼓踹了哥哥一脚。
正午时分,马车驶经山间一片挂果的柑橘林,陆桓城身后的帘子突然拉开了,陆霖不顾危险地爬出来,焦急唤道:“木头爹爹,你快来看一看,竹子爹爹他……是不是要生了?!”
骏马一声破云长啸,前蹄高抬,冲势刹止,整辆马车猛地朝前冲去一尺。
陆桓城捞起险些一头栽下的孩子扑入车内,看到晏琛的模样,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情况不妙。
或者说……糟糕透顶。
晏琛大半截身子都已经疼软了。他乏力地歪靠在车壁上,不住地轻微抽搐着,双眸半阖,脸色雪白,唇面咬出了深浅不一的齿痕,喘息间时而混着几声带颤的哭吟,按在腹部的一只手更是绷得连掌骨与青筋都现了形。
山风拂起窗帘,明亮而灼热的日光晒入车内,却蒸不干他脸颊与脖颈上豆大的汗珠。他流了太多汗,整个人像刚从澡盆子里捞出来,中衣被汗水浸得彻底湿透,襟口也似涂了一层浆糊,牢牢敷在锁骨处。
少顷,阵痛淡去,晏琛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浑身骨头松懈下来,一双浮泪的眸子才完全睁开。
他望着陆桓城,眼神里竟有几分求救意味。
陆桓城心急如焚,一把攥住了他的手:“阿琛,几时开始痛的?”
晏琛虚弱道:“晨……晨起就……”
晨起?
那已经足足过去三个时辰了!
陆桓城又心疼又怨恨:“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时……疼得还不厉害,我以为……我忍得住……”晏琛想起自己鲁莽的决定,后悔莫及,“生笋儿那次,我疼了一个白天,直到夜里才生下来,就想着……这个孩子也会一样的……可是,可是她好像……等不及要……呃啊!”
晏琛张口惨叫,发硬的小腹往上一挺,五指死死抓紧窗框,恐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他怎么偏偏……又把事情弄糟了?
自从马车驶出红瓦镇,许是土路颠簸,许是心中无底,宫缩一下子失去了规律,从绵绵钝痛变作剜肉挫骨般的烈痛,排山倒海席卷而来。这孩子全无耐心,拼了命地往下窜,晏琛腹内坠痛如绞,两条腿不自觉地越分越开,只觉再痛那么三五下,卯足力气使一波劲,小丫头就要出世了。
这处密林小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向西距红瓦镇二十里,向东距旌州也是二十里,正正好好卡在中央,无论折返还是前行都来不及。
晏琛慌乱极了,抓着陆桓城的手臂问道:“桓城,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真的……把孩子生在马车上?”
“别怕,别怕,陆哥哥这不是陪着你么。”
陆桓城抱住他,手掌覆上高隆的腹部,来回缓缓安抚,温声道:“从来就没有陆哥哥解决不了的麻烦,阿琛知道的,是不是?你听我说,先别慌,要相信我,我会想办法照顾好你的。”
陆桓城这是第一次陪晏琛生产,事关妻儿安危,说完全不乱阵脚是不可能的,但他极快地冷静下来,稳住晏琛的情绪,折返车外,开始寻找可供歇脚的村落与农居。
这片柑橘林熟果垂枝,却罕见滚落在地的橘子,说明附近一定有人常住,负责照料看护。
山谷阴幽,水声淙淙,周遭林木掩映。
陆桓城发现一处视野开阔的石矶,攀上去举目远望,果真看见树冠后头飘起了一缕淡淡薄烟——若为雾气,必然大片大片弥漫山间,这般清晰直上的,定是炊烟无疑!
他心中大喜,三步并作两步回到车上,扬鞭策马,循着最近的一条崎岖小道往那炊烟袅袅之处赶去。
行路半刻,转过几折狭径,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山野中一片广阔的凌波碧湖,湖上渔船徐行,岸边依山傍水搭建了一排高低错落的吊脚楼,楼里鸡鸣狗吠,孩童打闹,一派喧闹景象。
马车绕岸而行,飞快地靠近了楼群。
出现在陆桓城视野中的第一个村民,是一位扎着碎花头巾的胖婶子。
那婶子没注意到他,还在乐颠颠地劳作,怀抱一只扁竹箕,哼着歌,往晒竿上一条一条地挂咸鱼,身体摇来晃去,哄睡了绑在背后的奶娃娃。
陆桓城上前唤了一声“婶子”,胖婶扭头,看到一个仪表堂堂、衣着光鲜的年轻人站在面前,双眼顿时锃光发亮,仿佛黑泥堆里发现了一粒白珍珠。紧跟着又听闻他还有个俏媳妇,兴致越发高昂,风风火火就冲到马车那儿去瞧晏琛。
只瞧了一眼,她“嘭”地一巴掌拍在车壁上,回头对陆桓城大声道:“好福气!”
晏琛当时正揉着肚子低低哀泣,猛然听到这声巨响,吓得浑身一哆嗦,腹痛都散了九分。然后就见帘子一掀,门口挤进来一具肥硕的身躯,细眼,淡眉,笑容满面,活像一尊包着碎花头巾的弥勒佛。
这是……什么情况?
胖婶笑眯眯,向他打招呼:“闺女,在生呐?”
语气类似于挑着饭点路过邻居家,随口问一句:哎哟,在吃呐?
晏琛阅历有限,人情世故还未学通,脑中一懵,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忍着剧痛点了点头。
“闺女莫怕,你看我这个!”
胖婶旋风般转过身,向他展示背后正抓着头巾一角往嘴里塞的奶娃娃,又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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