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娇态,“有时候真想自暴自弃算了,他对我再好,也没法抵消我心里对你的愧疚。你……你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么?”
“我……”红生的表情忽然透出点无措,不自在地往身后瞥了一眼,吞吞吐吐道,“我暂时是一个人。”
这时远处尘嚣滚滚,已可以看见燕字大旗在半空卷舞——大军终于平定寇乱,一支队伍正往他们这里寻来,才相聚片刻的二人必须就此分开。红生回头望了望,作势就要后退。
“七郎!”独孤如兰察觉红生去意,忙又一把拽住他衣袖,“七郎,让我再看看你。”
红生摇头笑叹,坚定地退开几步,系上面巾:“我走了,如兰。我是专程来和你道别的,要记得我们曾经约好的,纵使不相见,也要年年共明月。”
那一年月下的山盟海誓,亲昵的私语呢喃,谁料一时戏言竟成谶。
“七郎,七郎……”你要往哪里去?独孤如兰泣不成声,直到红生消失不见,直到侍卫们赶到马车边请罪、拉动马车缓缓离开,她都未能收敛哭泣。
年幼无知的儿子伏在如兰膝上,不解母亲何以如此伤心,只能乖乖地不做声。独孤如兰遥望车窗外清冷的夕阳,任那一轮胭红随着泪水在自己眼中扭曲变幻,心口全被那一人牵得生疼。
她没忘记,她怎会忘记——她曾经拥有龙城最fēng_liú俊雅的情郎。那一札札情笺、躲在帘后道不尽温柔的细吻、离别时交缠难分的手指,都染着过去馥郁的浓香……
红炉三酎温,歌尽小弦冷。
佳人倚笼睡,郎踏白雪来。
那冬日清晨踏着皑皑积雪,从庭院寒梅下走过的纤细身影,在晶莹雾凇中扬开鹤氅仿佛神仙中人。那样的一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独孤如兰正在车中怅然发怔,视野里忽然就闯进一道冷紫色的长影,衬着通红的夕阳从她眼前滑过。她一愣,只来得及看出那是一个风尘仆仆的胡人,肩上扛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马车就已与他们擦身而过。
如果坐在胡人肩上的孩子不曾回头,这也许只是转瞬即忘的一瞥;然而当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回过头来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在那个傍晚独孤如兰第二次目瞪口呆。
那是一张酷肖七郎的小脸。她从未想到,原来七郎的容貌变作娃娃模样,竟是那般绝艳——不过是天真无邪的嘻嘻一笑,却仿佛整个黄昏都因之亮起来。
“可是不对,年岁不对。”独孤如兰喃喃自语着,飞快地探出车窗张望,却只能徒劳地望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渐行渐远,空留心头茫茫怅然若失……
西去的旅程出乎意料地漫长,仿佛总也走不完似的。
他去到了一个绝少绿意的地方,四周围尽是干燥的黄沙。这里总是没有水,于是炽热的空气里不会有云、雾和水汽——那些会在他眼前氤氲的湿意,总是能勾起他心底深藏的不快。
索性眼不见为净。
红生张开眼,一刹那以为眼前是黎明晨光下连绵的沙丘,然而那些散发着美妙乳香、微微起伏的、蜜色光滑的可爱线条很快攫回他神智。他骇然坐起身,在一群胡姬颠三倒四横七竖八的半裸玉体中,扶住宿醉的脑袋呻吟出声。
低头察看凌乱却还算完好的衣物,他松了一口气,这才恍惚回忆起昨夜的佳肴美酒、歌舞鼓乐,以及自己许久不曾有过的放浪形骸。
手脚并用跌跌撞撞爬出百子帐,旅队的骆驼已被喂饱了水草整装待发。红生装作不经意地瞥向驼队末尾,将远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含进眼角余光里,这才安安定定地打点上路。
精致的面容被风沙磨砺出几分野气,肤色不再白皙,却俊得张扬跋扈,这样的红生虽然身材瘦小精悍,却很得旅队胡姬们的青睐。当然,一路上她们垂涎的可不止红生一个,那些猫一样蓝的、绿的、茶褐色的眼珠总是不断向后溜去,寻找一个寡言少语,却高大俊美的羯人。
“虽然带着个孩子,却俊得让人甘愿做继母呢,”姑娘们肆无忌惮地在骆驼上前呼后应,不时哄笑,“他看过来了,你们说他在看谁?”
红生皱紧眉头,忍受着身下骆驼慢条斯理地晃动,以及脑袋里嗡嗡地眩晕。
一只骆驼摇着驼铃丁玲玲向他靠拢,眼角余光中又出现那道碍眼的身影。红生眯着眼转过头去,斜睨着那人脸上可恶的笑意。
“爷,那笔帐……到底何日能算清?”无赖到底、跟随到底……只是不敢再用绯郎二字,将忐忑隐藏在若无其事的戏谑下,不敢让他发觉。
“那笔帐……”红生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偏过头去。
被伽蓝抱着坐在毡毯上的石翡不知好歹,这时候仍挤眉弄眼地嚷嚷:“爹爹!爹爹!”
红生心头一阵火起,踩着脚镫就扑了过去。
石翡吓得尖叫起来,伏身牢牢抱住驼峰。伽蓝的前襟被红生揪住,整个人因他的重量被生生拽下骆驼。这一番折腾惊得骆驼四散逃开,扯在一起的两个人跌进沙丘,一路从丘峰滑到底,吃了满嘴的沙子。
伽蓝护着红生,一路翻滚得头昏脑胀,偏头吐掉沙子却笑个不迭——许久未曾这样亲近,心里尽是莫可名状的喜悦。红生仰头看着伽蓝高兴的样子,没好气地扯住他衣襟低声道:“死羯狗。”
咬牙说完却笑了,喘着气吐掉口中沙子,他近乎蛮横地拽着伽蓝头发欺上去,吻住他的唇。
绛红色麻褐磨得人皮肤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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